奈何宣华妃只是喝茶,并未回答。
夜幕降临,雪谷一行人还未适应落英殿的新环境,纷纷窝在软塌上发呆,不能安睡。
“兰芝,姬公主难不成真的有意凤仪殿的公子吗?”雪谷侧身,盯着同样睡不着的兰芝。
“也许吧,我只是在今日撞见了公主异装,兴许她是有别的目的。”
雪谷默声,仿佛若有所思。良久,“如果姬公主嫁到凤仪殿,她所携带的贴身丫鬟会是谁呢?”
“对了,说起来,她的上一位贴身丫鬟去了何处?”兰芝躺的累了,索性靠在墙上,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好像是叫暮春。”雪谷陷入回忆,“似乎是因毛手毛脚不守规矩,被宣华妃赶回神皇殿了。”
“姬公主就喜欢这样不守规矩,随心所欲的野丫头,跟玲珑一个德行。”兰芝往外撇了一眼东菀,那里的奴婢主要负责姬公主的饮食起居,玲珑就在那里。而自己住的地方叫做西菀,负责整个殿门的其他事务。
雪谷感叹,“她从小便是这样,几乎没怎么干过活,却比你我都活的快活,唉,全凭那张能说会道的嘴。”
“我说,如果玲珑失去那张嘴,她还会得到谁的宠幸呢?那懒散的性子,根本不是当丫鬟该有的。”
雪谷听闻,不自觉的点点头。
翌日,姬禾安随母后一同前往净心亭赏玩,途中玲珑一直在旁听候差遣。
“听说这里的荷花每九十七日开一次花,每次的色泽都不尽相同,今日鉴赏,不知传言是真是假。”宣华妃将整座秋池望穿,不见一花,似乎有些扫兴。
“我习得过催熟之术,如若母亲想要一辨真假 ,不如给我一朵花苞,让我试试。”
“我这里自然没有花苞。”宣华妃往外试探,发觉池中央留有一朵花苞,引水难觅。
“似乎有些难办呢。”姬禾安重重叹息。
风沉浪静,涟漪平平,细水翻涌,慢慢淹没那朵花苞,似锐针般悬挂在水平面上,刺的玲珑疼痒难耐。
“公主,让奴婢下去试试吧,奴婢天生水性好,这座池水难不倒我。”
姬禾安抬头,宣华妃似乎在与她眼神示意。
“尽力而为便是。”
西莞,人声躁动,重锤着本该静谧的夜晚。
“你看吧,玲珑竟然就因为帮公主摘了朵花就变成贴身丫鬟了?”兰芝走在路上和其他人聊些趣事,偶然间听到消息,立刻赶了回来。
“是啊,就因为跳进池水里捡了朵花。”雪谷一把打乱折得整齐的云被,“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雪谷,我们会不会回到下界,永远当那里的平民啊?”
“不会的。”雪谷躺在床上,用胳膊遮住眼睛,语气疲倦沙哑,“玲珑是我们三个中年龄最小的,一直备受你我的疼爱,可她不该忘本,万万不该。”
“翠红给了我一本书。”雪谷停顿一二,又突然开口。
“什么书?”
“她母亲给的,上面记载着各种各样的咒语。”
“为什么突然有兴致看这些下人的勾心斗角?”姬禾安看着乐此不疲的母亲,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不管下人还是上人,理由都是如此。”
“那你又为何要帮雪谷拿到弑咒录,那毕竟是很珍贵的书册。”
“因为这个故事,本身也很珍贵。”
姬禾安在殿中等了五日,终于等来了故事的结局。
实际上,玲珑在摘花的时候就已经溺水昏迷,母后已经将她杀害。她们故意将消息散布,勾起另外两人的嫉妒心。而那本写着咒语的书,所有的结果都是死亡。
兰芝着一身干净的服饰,神情淡然,静静跪拜在落英殿前,一声俱下,鲜血沁满白裙,刺红了姬禾安的眼。她在昨日进行诅咒仪式,祈愿玲珑哑口。
诅咒已死的人,结果最终会反弹到自己身上。
而这之中最阴毒的人,雪谷,她诅咒的是另一个人,那个可能会与她争夺贴身丫鬟的姐妹。
一连环的,一连环的死亡。
宣华妃将这份祈愿收集,注入在姬禾安的体内。
“咒术是祈祷之术,也是诅咒之术。”宣华妃看着脸色苍白的姬禾安,眼中流露出几分理所当然,“不论何种关系,稍稍挑拨,便会碎成粉末。”她停止了感叹,“这是你获得的第一份后天咒力,虽然不纯正,却很强烈。”
一切似乎无所发生,如平波秋凉,浪潮隐退。西莞再招了一些丫鬟,姬禾安寻眼望去,竟无一个熟面孔。
“今日怎么要穿的如此隆重?”姬禾安披上外袍,有些疑惑。
“去见凤仪殿的公子啊,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那些八卦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