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倾一路快马加鞭,半刻也不敢歇息,紧赶慢赶的回到了垣阳城。守城甲士依旧在逐一放行,守备森严。好在此刻入城的百姓并不多,周倾排过队步入城中,直奔垣阳城主府。
前几日听闻路上行人探讨,解问此来八成与龙洐意兴兵一事有关,周倾心里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深深觉得这个想法是对的,所以料想此刻的解问极有可能就在城主府中。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周倾骑马抵达城主府的时候,正巧看到解问站在府门口,与另外两个穿着朝廷亲设运粮官专属的暗土黄色袍服的中年人交谈。
周倾连忙上前想要开口,解问身边站着的刘剑忠和两个卫士已经先他一步持戟拦住,他们可不管周倾一副少年人畜无害的模样,毕竟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州领,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无他们无关。
“站住!什么人!”
周倾双手按住两个卫士手中握紧的长戟,也不顾刘剑忠覆在剑柄上的手和眼中毕露的煞气,喊道:“州领大人,小人有要事禀报!”
师爷李楚本在解问身前和其他几个运粮官的下属寒暄,听到周倾的喊叫声后下意识的向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一动。
连忙回头说了句:“今次有事,下次有机会再会,辛苦了!等会交接事务完后便回驿馆歇息吧,大人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一桌接风饭菜,北地毕竟边界,饮食不比帝都,诸位就先将就将就。实在劳烦诸位月月运粮来这偏地,李楚代玫州百万军民,谢过了!”
每个运粮的兵士都知道运粮给玫州是一件极为辛苦的差使,但此刻听了李楚的话语,心中还是相当的受用,路上的辛苦疲乏和满腔抱怨当即散去,纷纷拱手道:“李师爷客气了,这是我等的职责,不必如此!”
李楚点点头,拂袖朝周倾走来。
“小孩子家家,何故捣乱?州领大人日程紧凑,没有时间听你多言。”刘剑忠见对方还是个少年,将锐气收敛了些,唤开守卫,对周倾道。
周倾皱眉,“可我真有要事!需要……”
刘剑忠上下打量了周倾一眼,始终难以相信对方会有什么要紧事,长长叹出一口气,“这样……既如此,你有什么事就与我说吧,是小猫小狗丢了,亦或是与父母吵架?”
周倾心下大急,忽又看到刘剑忠背后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李楚,想起这人似乎是一直跟在解问身边的那个,无奈之下只能对着李楚喊道。
“有一个老人让我告诉解州领,此次运粮车转道垣阳仓!”
将话说完,周倾才松了口气,那老人交给自己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吧,和刘剑忠比了个齐手,学着从前在书中看到的向当官的行礼的模样,说了声“事情说完了,草民告退。”转身要走。
他没有注意,自己一语出口后,不仅是刘剑忠和两个卫士住口不言,迎面而来的李楚和不远处的解问运粮官等人也都齐刷刷看向了周倾,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玫州位于极北,食粮产量极低,尽管有诸多深山和雪原野兽能够提供野味,但偌大玫州近百万张嘴,靠山吃山根本就不够,故而自数百年前起周天子就免了当地的赋税,还会隔三差五的放粮赈济,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填了很小一部分缺口,那时的玫州人们只能保持在日日一顿饭左右。
在解问上任之后,多次上书提议,朝中几次当庭辩论,一连焦灼了四年之久,权衡各方利弊才终于下令,令玫州周边数州月月轮换为玫州提供粮食,这才解决了玫州老百姓填饱肚子的大部分问题。
专门给玫州提供食粮的运粮官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诞生的,解问在东岭山中开辟了四座大粮仓,名为东岭仓,运来的粮食也都会先卸在那里,然后经由四城城主各自派人领取发放。
这几天正是运粮之日,运粮车数日前就到达了晖山,但由于近日晖山不稳,耽误了一些时日,运粮官此来正是为这件事向解问致歉的。
此刻听到周倾的话,所有人的心都被牵动,依照行程的话,这时的运粮车应该已经登上了东岭雪山,不出两个时辰就会全部卸在东岭仓中,这个小娃儿突然出现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东岭仓有危险?或是在说运粮车有危险?
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旦真的出了什么事所要面对的损害无疑是巨大的。
李楚先一步拦住周倾,解问紧接着跑来。
“孩子,别急,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解问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变得和蔼,但额头上已经因为紧张多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有个老人让我告诉你……”周倾被拦,并没有感到意外,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老人肯定认识这个解州领,自己将他的原话说出,解州领应该就会重视起来,否则这么要紧的事情老人怎么可能全然放心的交给自己?
万一自己见不到解州领该当如何?万一自己的话人家不相信又当如何?
故而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被拦下的准备。
“停,就是这句,你说一个老人?什么样的老人?”解问忙问,斜眼扫了李楚一眼,果然看到李楚的脸上同样带着惴惴不安的凝重。
“嗯,那老人殊甚邋遢,满身泥污,形容不堪,像是一个乞丐。”周倾一五一十的答道。
“是了。”解州领面有了然,也暂不管周倾,转身问那运粮官,“今日带队的是谁?”
“是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