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紧张如斯?”傲兮原本已经受伤,走路虽然不影响,可拖着桃夭,终归还是有些吃不消,他拉着重重的桃夭苦笑着问。
桃夭见傲兮看出了自己的情绪,失望地叹了口气,“饶是我如今已飞升上仙,可旧日的习惯终是难改,我,还有些害怕。”
见桃夭脸色煞白,傲兮好笑,“放心吧,何焕并不在这里。”
“不在此处吗?”桃夭眨巴着一双铜铃眼,见傲兮点头,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傲兮见桃夭放开了自己的衣袖,拂了拂被桃夭攥得皱巴巴的衣衫,勾唇道,“何焕下落不明,时隔久远,我只能来寻土地。”
土地?
“土地乃地仙,仙本无尊卑,然此乃上一任天帝所制定的规矩,延续至今。”傲兮见桃夭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于是解释道。
说着,傲兮迈开长腿,便向着小院中走进去。
桃夭跟在傲兮的身后,环顾四周,低声喃喃,“难怪世人都未见过神仙,原来,地仙竟是住在这般深幽的荒郊野外。”
眼珠一转,桃夭向着屋内大喊,“南溟帝君驾到!”
这一下,刚刚准备抬手敲门的手,顿在半空中,他转眸对上桃夭挤眉弄眼,洋洋得意的神色,心中好笑。
咯吱!
门从里面被打开,从屋里走出来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妇人。
妇人头发已经是雪白一片,而脸上更是皱纹横生,佝偻着背,摇摇晃晃,好似随时一阵风便会将其吹倒一般。
桃夭没有想到,土地竟是这样一位老人,抢在傲兮以前,上前扶着土地。
“土地奶奶,这位便是新上任的南溟帝君。”桃夭指着一袭白衣,广袖薄带的傲兮,介绍道。
那老妇人含着笑,拄着桃木制成的拐棍,扭头向屋里说,“老头子,快起来,来客人了。”
桃夭好奇地跨过门槛,四处探寻着土地奶奶口中唤作是“老头子”的人的身影。
不过,屋子并不大,一眼望穿,房间里空无一人。
桃夭只觉得疑云密布,“土地奶奶……”
“不必客气,我此番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件事情。”傲兮跟着进了屋,打断桃夭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桃夭见傲兮向着自己瞥了一眼,示意自己闭嘴,只好无奈地扶着土地坐下。
那老妇人坐下后,笑呵呵地对着一个空座位道,“老头子,这可是南溟帝君,长得很好看竟是很像你年轻时的模样。”
桃夭定定地看着傲兮,见傲兮含着笑,好像是真的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座位上坐着的人一般。
“我想向您打听八千年前的事情。”傲兮低声问道。
那妇人迷蒙这双眼,不解地问,“何事?”
“八千年前,您可知道,有个叫何焕的男子,在此地飞升亦或,”顿了顿,傲兮还是从唇缝中挤出三个字来,“坠魔?”
那妇人依旧勾着唇,向着空无一人的座位笑道,“老头子,我倒是没有听说八千年前有个叫何焕的,你可记得?”
“傲兮,这个土地奶奶她……”越说越低,说到后来,桃夭已经是不想说下去,只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个土地奶奶怕不是糊涂了?总是对着空气说话。
刚准备说点什么,那老妇人便向着傲兮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了,我家老头子也不记得。”
傲兮薄唇紧抿,略一寻思,向着那老妇人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便告辞了。”傲兮已经站起身,向着桃夭示意,该走了。
桃夭没有反应过来,她瞪着眼睛道,“不是说有线索吗?”
“奶奶,麻烦您再仔细想想,说不定能够想起什么呢?”桃夭抓住那老妇人的手臂,已经是苦苦哀求。
傲兮无奈,一把扯起座位上的桃夭,虽然因为用力而牵扯到浑身的伤口,但他连哼也没有哼一声,只是额间已经渗出煎熬的汗水,脸颊的肌肉也不禁颤抖起来,“失礼,告辞。”
“走。”说罢,傲兮就这样扯着桃夭走出了小院。
桃夭皱眉问道:“你为何拉我出来?”
傲兮鼓着腮帮子一口气拉着桃夭走出很远,他可没那么多心思每件事都给桃夭解释一遍。
他放开桃夭,兀自不疾不徐地走在小路上。
“喂!”桃夭看那背影悠哉悠哉地走出老远,没好气地跟了上去,“你回答我。”
她闪身,挡在了傲兮的面前。
“你就那么想找到何焕?”傲兮对上桃夭的视线,半晌后,他温柔地问道。
桃夭一怔,她从傲兮明亮如星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她心跳如鼓,脸红过耳,竟是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桃夭嗫嗫嚅嚅,“他若害我……”
“我护你。”傲兮没有等着桃夭说完,勾唇一笑。
桃夭身体陡然一僵,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眸子,抬眼看向傲兮。
傲兮的容颜即便是过了八千多年,与她初见他的时候一样,完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找不到一条皱纹。
难道?
“师祖器重你,我自然不会让你有事。”桃夭亲眼看着傲兮的薄唇随意一扯,声音里全是疏离。
心中一凉,仿佛前一秒还在热炉里,下一秒便被置于冰窟中。
她,她还真是自作多情,她怎么就忘了,傲兮是个不顾他人生死,无欲无求的神仙,又怎会对她生出别的情意呢?
心中一阵又一阵苦笑,她就木然地看着傲兮绕开自己,继续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