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浩那个人,本就冷酷无情,孤苦的活在这世上,是从血路上走过来的人,这小半生已经够孤独的了,身在高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跟没有爱情。
她不信藤原浩获得长生之后,会不后悔。
因为,只有真的站在了这高高的山河之上,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悲凉,无人共欢喜,无人问冷暖,而藤原浩,便是这样的人。
“你懂什么?”
顾清渺的语气重了一些,声音却缥缈:“鲜少有人能长命百岁,对于长生,这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梦想,天皇公卿乃至平民百姓,没有不怕死的。”
是人,早晚都会死,可活一天,不都应该好好活着吗?
死亡多可怕啊,除了身体的病痛外,心里还得承受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伤痛。
伤痛里,是年轻时为子女吃下的苦,是不能陪另一半走完最后一程的遗憾,是还想多看几次日出,身体却做不到的无力。
年轻时,他们在心里给自己盖了一座城堡,里面住着一大家人幸福美好,后来老了,心里的城堡慢慢变得不那么牢固,城墙慢慢倒塌,病痛一点点的攻陷着这座城堡。
最后他们无法逃脱。
“的确,人都怕死。”傅悦君笑着点头,对这话不可置否,偏了头去问她:“可你难道不知道,孤独,比死亡更可怕吗?”
无论如何,人的血液里始终流淌着情感,在空旷而孤寂的内心里,始终需要一个寄托,无论寄托的是另一个人,还是一只动物。
而孤独,没有尽头的等待,没有人类的手,一只也没有,也没有老天的垂怜,没有哪怕是一个眼神的打量都没有。
如此可怕!
“哼!”顾清渺冷哼了一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把玩着纤细的指尖媚笑连连:“这只是你的观点,我们不是一路人。”
“对啊,我们当然不是一路人,你,该是一个汉奸!”
傅悦君笑得很是邪气,闭着眼睛拖着身子往后面靠去,淡定地和顾清渺聊起了天来,对自己这处境,一点都不在乎的。
她幽幽轻叹:“都说从父从子,你父亲是九州人,你便应该是一个九州人的,但是你却一直在祸害这个国家,实在可耻。”
长夜漫漫,她倒是生出了和顾清渺聊天的yù_wàng。
顾清渺言辞淡淡地说:“纵然我体内有九州血脉,可我是一个日本人,早在我生下来的时候,便已经入了日本国籍了!”
那便和九州没什么干系了。
听到顾清渺这么说,傅子渊顿时就飙了,恼怒地骂道:“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好好的九州人不当,非当什么日本人,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
第一次听见他这般粗暴的骂一个女人,傅悦君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唇上便扬起了一抹飞扬的笑容来,但是却没有说话。
正值血气方刚的少年,便该是这个模样的,该骂就骂,不能掖着。
虽然这话听着有种迷之爽感,但是在顾清渺听来,却是粗鲁无比,让她生了厌恶的,她马上就黑着脸骂了回去:“你全家才不是好东西!”
眸光在触及到傅悦君的时候,顾清渺笑了一下,垂下头去半真半假地说:“哦,我忘了,你们家九姑娘倒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