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一个人走在长安街上,脑海中想得是和她不紧不慢的走在漫漫长街旁,时时刻刻感受风正吹向他,也吹向她。
感受的是同一抹暖阳,就算脚磨破皮膝盖走到痛,他也是开心的。
但是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那时心中只有一个愿望,便是他所惦念的人,岁岁平安,即使生生不见!
那长夜的冷风跨越千山万水席卷而来,吹落一地树叶,顺带走桌上未完成的信。
也带走了他的心。
孟桑心似菩提,看出两个人之间深情难消,于是意味深长地浅笑劝道:“世事难料,谢姑娘如何知晓未来的事情?”
总觉得谢矜和沈靖北,还有未来。
指尖在颤抖,谢矜神色平淡,摇头呢喃:“人世间太苦,谢矜不愿多受苦难。”
生生要断了这爱恨情痴。
这几年里,她苦得五感全失,到了最后已经感觉不出有什么了。
可每每午夜梦回之时,父母亲人浑身鲜血淋漓出现在她的梦境中,要她无论如何,也要为谢家满门报得那血海深仇。
想起那刀光血海,恨意侵蚀一切,她抱着心口嚎啕痛哭,哭过一个又一个长夜。
到了最后,眼泪流干了,便再也哭不出来了。
傅月影侧眸幽笑,轻描淡写地说:“人生而有欲念,若非入佛门六根皆净,又岂能断得了这爱恨嗔痴?”
她不信有人能断清绝爱。
若有,那当是情念入身,已化成执念。
谢矜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傅月影,姑娘温柔婉转浅笑盈盈,双眸都是洞悉世事的风采,她顿觉心中秘密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这个女人,看似寡淡,实则心思通透。
谢矜慢慢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手腕间的镯子,拼命咽回了泪水,如同呓语:“那便,出家为尼入佛门断情吧……”
谁都没有听清她这句话。
可是。
傅悦君却听到了。
心中多是涟漪流转。
佛门不收多"",谢矜无法削发。
她要比任何人都清楚。
谢矜和沈靖北,当有一日,会回到最初。
只是谢矜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素闻沈家和段家交好,谢矜若有意和他重修旧好,那自当要和段家撇清关系。
沈靖北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暂时这两个人,要多少些苦难了。
傅悦君的手指从杯沿上划过,浅浅地笑了:“这人啊,就是矫情。”
要是不矫情一下,都不快痛快。
她是这样的人,谢矜也是这样的人。
这一出戏唱完之后,那元舟终于出场了。
可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画着精致妆容的旦角,金缕衣戏服衬得他修长清瘦的身段,更加柔媚入神,脸妆是水彩勾画,隐约能够看出男人本来面貌,定是柔软fēng_liú的少年郎。
那长长的眼线从眼角延伸出来,婉转间,便是顾盼神飞。
一举一动,风华绝代!
元舟一出场,台下众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那人在台上婉转地低声吟唱着那让人断肠的调子,那细长风情的眼眸里,都是如水般潋滟的柔情,波光在里面浅浅荡漾,美得勾魂夺魄!
只消一个低眉,便是无限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