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
靳霆枭慌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掌心触及的温度让他彻底慌了神了,一把抱住她回了千秋阁。
“额娘,额娘……”
噩梦缠绵之中,傅悦君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一场喋血杀局,梦里反反复复都是母亲和那个死去婴儿,浑身血淋淋的样子,还有无数人的哀嚎声和痛苦声。
她看着跪在母亲床榻前虚与委蛇的女人们,那些人脸上哭着,唇边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二夫人和三夫人对视了一眼。
她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指着她们怒骂:“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贱人——”
想冲过去把这些女人给撕碎了。
被梦魇缠绕,傅悦君急得在床上剧烈挣扎着,被靳霆枭给按住,而后便是伸过来的手,替她擦干脸上的汗水和泪水:“阿九,那都是梦魇,一切都结束了,别再想了。”
她从梦中惊醒,看到靳霆枭那温柔含情的面容,顿时就控制不住情绪,一头扎入他怀里哭:“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那些人,可是她们竟然……”
剩下的话她说不出来,那些人当真是狼心狗肺,享受着母亲给她们带来的荣华富贵,背地里却做着罄竹难书的恶行。
“那年我在沧澜山上修习,她们背着我暗害母亲,要是我没有走,母亲就不会有事,那个妹妹也能顺利出生。”
她到底是有些后悔的,那些年她们忌惮她,不敢做出什么来,只是后来她上了沧澜山,这些人便生了歹毒的心思。
说到底,母亲的死,她也有一份责任的。
世间最悲痛之事,莫过于此。
他揉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阿九,莫要自责,是那些人包藏祸心,即便你不去沧澜山,她们也会想别的办法去对付你额娘。”
“如今她们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公主在天之灵也得以安息,她不愿见到你这般的。”
这件事其实根本就怪不得傅悦君的。
那个时候的傅悦君才多大啊,一旦这些女人聚集到一起生了杀心,那就是势不可挡,势要杀了温静公主才肯罢休。
但没想到杀了人,倒也难以心安,在佛堂念了七年的经文,只是为了躲避心中的魔障。
估计,是怕见到傅悦君后,露出了马脚吧。
说到底,还是贪生怕死。
“可我心里难过……”他的声音如此温柔,傅悦君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了,如同磅礴大雨一般。
说不难过都是假的。
本来她也可以和寻常人家一样,享受母亲的疼爱,可是那些人硬生生地让她,年幼丧母,这些年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平生没有什么遗憾的事,她最亏欠的,便是她母亲。
其实她一直都算不上乖孩子的,那个时候她贵为郡主,娇纵任性,母亲时常为她操心,把她送去了上书房,跟贝勒格格们一起读书。
希望她改掉身上那豪放粗鲁的性子,成为一个真正的世家闺秀名门千金。
那时她多顽皮啊,是上书房里最顽劣好动的那一个,不仅自己不认真听课,反而带着其他贝勒格格一起疯。
成功把他们,都带入了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