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晚风依旧有些热意,两侧灯火通明,耳边传来了蛐蛐的鸣叫,祝清生走在长廊里,慢慢调匀着自己的呼吸,自己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虽然对这场宴请忐忑不安,还是催促着自己慢慢的走过去。
若是见到了花弄该怎么说呢,真诚的向她道歉,只怕她性子上来了,说什么都不管用。而余老太爷呢,自己又怎么向他解释,自己在他那里怕是担上了登徒子的名声。
走廊一转,见师父司马元及正在前面,不禁松了口气,赶紧跑了两步:“师父,余老太爷请我们做什么,总不能单纯的吃顿饭吧?”他虽然没听管家说也邀请了师父,但徒弟犯了事,岂能没有师父的事。
司马元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也不清楚,总之是好非坏,你莫要担心。”
转过这条走廊,便到了后花园处,湖中凉亭高高挂了四盏大红灯笼,甚是明亮,桌子上似是摆好了酒菜,余老太爷正坐在围栏上,似是正等待二人到来,祝清生想起来正是昨晚跟踪师父来到这里的地方,不禁看了师父一眼,不知道他昨晚到底跟南谣仙子说了什么。
司马元及当先慢慢走去,祝清生昨晚虽然来过,但只是躲在石头后面遥遥观看,现在走在木桥上,清凉湿润的水气扑面而来,燥热的身体也清爽了几分,在桥上放眼所望,尽是盛开怒放的荷花,莲叶碧绿,簇拥着朵朵粉红饱满的荷花,望之心肺如被涤洗一空,祝清生不安的心也平静下来。
余莘见两人到来,忙起身上前拱手笑道:“先生和小兄弟大驾光临,老朽恭迎,恭迎了。”
祝清生见余莘笑容满脸,暗暗松了口气,若是他生气责怪自己,后果也不是多严重。
司马元及笑道:“我们师徒两人在贵府借住数日,心中本来不安,还劳老太爷如此相迎,真是折煞我们了。”
“无妨,无妨,”余莘乐呵呵的说道:“老朽备了几碟小菜,几杯冷酒,偏远之地,没有美味佳肴,也没有琼浆玉液,着实怠慢,先生和小兄弟快请。”说着侧身走过,斟上了三杯酒水。
桌上放了四碟青菜,具是这一带特有的风味小吃,环绕着中间一个青花瓷盆,宽达一尺半,高达四寸,里面是道这一带最为有名的汤:凤引百花,乃是选新鲜豆芽的根,刚出泥土韭菜的叶,白菜中那一点甜脆之芯,清泉水泡过的木耳,当日产出鸡蛋打成的蛋花……用料皆是寻常之物,只是样样要精挑细选,每一片菜叶,每一道佐料,只取其中最为精华的部分,其余一概不用,故此极为难得。
祝清生暗道,这余老太爷好精明的心思,这几道菜正对师父的胃口,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越是这般精巧,说明这位余老太爷越有要事相求。
余莘笑道:“坐,两位快坐。”说着,便在主陪的位子坐下。
他既然已经坐下,司马元及也不好推辞,便和祝清生坐在下面,主宾的位子就此空下。
余莘道:“本来今天一早想邀请先生共饮早茶,可好不凑巧,得知先生早早的出去了,今晚先生可不能走了,老朽先干为敬。”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司马元及笑道:“今早有事,倒是辜负了老太爷的一番好意,我自罚一个。”也将一杯酒倒进肚子里面。
祝清生颇为尴尬,他从未饮酒,不知道该怎么说,还好余莘精通人情世故,笑道:“想来这杯酒不对小兄弟的胃口,倒是老夫照顾不周了,这里有壶无花果酿成的酒,又加了些别的花果,小兄弟看看怎么样。”
他站起拿起祝清生的酒杯,尽数倒在一边,祝清生也忙不迭的站起来,说道:“小子不挑的,老太爷也不用管小子。”
余莘笑道:“哎,小兄弟来到这里就是客人,老夫岂能怠慢了,看看这壶酒合小兄弟的口味吗?”这时丫鬟端过来一壶酒,还未倒出,便闻到一股浓郁甘甜的果香,余莘接过,在祝清生杯中慢慢倒满,道:“这酒是老朽自酿的,天下独此一家,小兄弟尝尝怎么样?”
祝清生见他倒酒,连忙两只手捧着酒杯,见倒出来的酒水呈淡黄色,那股甘甜如蜜的香气更加浓郁了,全无半点酒味,祝清生不好拂老太爷的盛情,只好仰头喝过,入口仿佛蜂蜜般柔滑浓稠,只有淡淡的酒味,其中还有无花果,以及樱桃的淡淡香气,至于其他的香气来源,祝清生所知有限,便分不出来了。
余莘见祝清生甚是欣喜,他也极是得意,这无花果酒的秘方,是他少年时为了哄他夫人高兴,苦思冥想了好几天出来的,今日拿出来一现,效果自是不同凡响。
他坐回原位,笑道:“这酒可对小兄弟口味?”
祝清生喜道:“对的,自然是对的。”他又在鼻尖深深嗅了一下,想到花弄最喜欢花果糕点了,不知道这个对不对她的胃口,只是她现在不知道还生自己的气没有,万一她就此不理自己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祝清生不安之余,隐隐还有几分失落怅然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却不清楚了。
祝清生神游天外,对余老太爷和师父的交谈全没在意,脑海中全是花弄愤恨气怒的表情,如果今天中午没这样做就好了。
祝清生正在发呆,突听余莘重重叹了口气,道:“先生,老朽我可没几天的活头了。”听这话祝清生一惊,回过神来,见余莘饮了满满一杯酒,脸色泛红,似是喝了不少,那只手扶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