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此话半支起身子,不紧不慢道:“陛下如今年近弱冠,羽翼渐丰,有了主见,不想再受你我牵制,不足为奇。你勿操之过急,自乱阵脚。”
“可风玠那小子仗着自己是开国功臣之后,陛下又对他信任有加,如今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饶储满腔怨愤,“若不是跟他沾亲带故,早该教训教训他了。”
“你总是那么急躁。”太后道,“眼下还不能与风家发生正面冲突,他们毕竟是支持陛下的。我们如今最大的敌人是崇玄峻,不用哀家再提醒你了吧。”
饶储思忖片刻:“他这人谨慎得很,我一时没抓着他的把柄。”
“抓不到把柄,却仍旧可以阻拦他下一步动作啊。”太后道,“他若真有谋逆之心,势必需要聚敛财物,笼络人心,拥有军队。财物和人心先不提,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他掌握兵权。”
“拥有兵权的全国上下就我、亓官飒和风瑨三个,他哪来的兵权?”饶储不以为然。
“说你的莽夫你还不服气。”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和风瑨的兵权他夺不去,亓官飒的兵权他就一定得不到吗?亓官飒不肯为你我所用,保不齐哪天就被崇玄峻拉过去了。”
饶储面有愧色:“那太后有何办法?”
“近日他称病不朝,你派人去看望一下,探探虚实,再作打算。”太后道。
“他平时一向谨慎,如果此次真的病得不轻,我看干脆就让他一病不起,再趁机让圣上下旨将他的兵权交到我手里,一举两得。”饶储仿佛一看到了自己手握重兵的时刻。
“不可。”太后厉色道,“要制服他须得有万全之策。一次不成,只会打草惊蛇,让他更加防备。你记住,这次探听虚实后,不要擅作主张。”
饶储觉得太后过于畏首畏尾了,悻悻然道:“遵命。”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亓官飒,已来到了秋梧山。秋梧山上九玄堂院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
“神医在吗?”一个身高七尺九寸的褐衣男子问道。
没人应声,男子正欲再敲,门“吱呀”地开了。
一个十一二岁的药童仰头打量了门外的三人一眼:“你们是来看病的吗?”
“没错。”男子答道。
“是哪一个要看病啊?”药童又问。
“我家主人。” 褐衣男子往旁边侧开一步,药童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后那个身高约八尺,剑眉入鬓,丰姿潇洒的公子身上,此人便是亓官飒,他乍看之下,身形魁伟,若非嘴唇泛白,着实看不出一丝病容。
“跟我来吧。”药童带他们进入院内。
药童走得快,与亓官飒三人隔了些距离。听得褐衣男子小声道:“这神医果真与一般的大夫不一样,连药童都神气些。”
“言多必失。”亓官飒道,“要是得罪了神医害我白跑一趟,回去自己领军棍。”
褐衣男子慌忙住了口,他身边另一男子则忍俊不禁,遭到褐衣男子狠狠翻了个白眼。
少时,三人来到了九玄堂。药童唤了声:“师父,有人来看病了。”
“进来。”堂内的人应道。
三人步入正堂,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白衣男子端坐于书案前,手中正写着药方。见他们进来,停下笔,看了亓官飒一眼,朝一旁的坐塌示意道:“坐。”
亓官飒身后两人面面相觑:来之前将军吩咐不能透露身份,这会儿可好,连个山野大夫都敢对他不敬了。
然而亓官飒却似不拘小节,走过去坐下,伸出左手给让让白衣男子诊脉。这白衣男子便是这九玄堂的主人——已故陀医妙手木行邈——的二弟子荆术,医术精湛,秋梧山方圆百里以内无人不知。
荆术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写下了一张药方,起身道了句:“稍候。”便掀起垂帘进了内室。
亓官飒隐约听见内室里有人在交谈,其中一人还是女子,他不禁纳闷:难不成这神医是浪得虚名?本事都是幕后之人教的?
其实,荆术确实是在向一名女子请教,不过他并非一直都如此,只是亓官飒的病症他尚未遇到过,不敢轻易下处方,而这女子恰好精通医理,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才与这女子探讨一番。这女子便是他大师兄的入室弟子扈沚蓠,昨日下午来山上祭奠他大师兄,留宿在此,未及离开,恰好遇到亓官飒来求诊。
他将亓官飒的症状、脉象等等叙述一遍,扈沚蓠听罢,看了看他的方子,道:“再加上朴消和方石为宜。”
荆术道:“好。”
“若要稳当地治,只能这样了。”扈沚蓠道。
“你还有其他方法?”荆术问。
“有是有,不过有些冒险,师叔方才说来人身份不凡,怕是他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扈沚蓠道,“师叔的医法也必定生效,只管让他按这个方子服药便是。”
一会儿,荆术从里屋出来,亓官飒顺势往里瞥了一眼,果然看见一道纤细的女子身影,似乎穿了件绿色襦裙。
“公子可按此方抓药,服用之法已经写好,记得用药期间忌酒忌辛辣刺激之物。” 荆术在药方上添了几行字,递给亓官飒嘱咐几句,又对一边侍奉的药童道,“小漆,带他们去账房。”
亓官飒将方子往身旁一扬,那褐衣男子赶忙接了过去。亓官飒吩咐他道:“卫朔,方子收好,去付诊金。”
“唯。”卫朔便随药童小漆去账房付诊金。
三人下山后,亓官飒道:“传信给风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