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你看这里作为贵我两家的谈判所在,如何?”
一顶轿子和一辆马车,在严密的护卫下走进了南京城中的一处所在。这里,是原先李守汉的梁国公府,也是大将军行辕所在。前面是衙门,后面是内宅。
洪承畴的轿子,是从南京城中缴获的,一顶十六人抬的绿呢子大轿子。轿杠、轿衣、轿帘上的刺绣无不是精美异常。风磨铜的轿杠被擦拭的雪亮,三十二名精壮轿夫一色的短衣襟小打扮,头上绢帕包头,对襟的小褂,上面白色月光里一个红色的“洪”字,背后的月光里,一方关防大印盖在上面,那是多铎的扬威大将军关防。有了这枚关防在背上,南京城中的官员兵丁,见了都有退避三舍。腿上的绑腿打得十分挺括,脚上一色的新靸鞋,收拾的干净利落。
这顶大轿在二百名巴牙喇兵的护卫之下,在前面引领,走进了旧日的爵帅府行辕大门。轿夫们在戈什哈的口令声中落轿、顺轿,请出了大学士、江南宣慰大使洪承畴。
在他的轿子后面,林琨的马车同样是风头万分。用上好的精钢打造的车架,以紫檀木和黄花梨做车厢,以玳瑁螺钿等物在车厢上镶嵌出图案,什么祥云、海浪,取风平浪静吉祥如意的好彩头。而最吸引人眼球的,则是林琨这辆马车,居然四面都是大块的玻璃镶嵌着,透过玻璃窗上的纱幔,隐约可以看见车内的旖旎风光。
车厢门打开,两个周身皮肤黑得如同一块炭芯的黑奴,立刻从车辕上取过一张凳子,垫在车门处,请自家主人踏脚。林琨从一个身材高大,但是又妖娆多姿的肯尼亚女奴腿上抬起身子,整理一下袍服,这才在随行奴婢的搀扶下,从马车车厢里走出来。
“这厮!好会享福!”饶是洪承畴在明清两个政权里,都是位极人臣的存在,但是,看了林琨这个起居做派,也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心中骂了一句。
“大将军在渡江之后,便严令各军各营,入城之后,对梁国公他老人家的宅邸、财产、家人,对南粤军将士的家眷不得滋扰。违令者,本人斩立决!同队人员斩监侯,上级官佐贬斥为包衣阿哈!主官杖责八十军棍!所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和梁国公出城之时一般无二。下官也命人每日在这里洒扫清理,也好令梁国公日后归来,也有宁居。”
正式的谈判还不曾开始,洪承畴便已经开始给林琨挖坑了。
“便是秦淮河畔的媚香楼,也不曾损毁一砖一瓦。便是李姑娘母女归来之时,也是燕子归来识旧巢。”
林琨却不多说话,只管用手中的扇子扇着风,“想不到南京,是这般的溽热。在下是湖广人士,都这般难熬,不知道贵军的北地将士,如何能够熬得过这般暑热。”他向着车厢内望了望,“来人!把些凉的东西来吃!解解暑热!”
两个女奴在车厢里答应了一声,随着应声,两个雪肤花貌的女人出现在了洪承畴面前。与那个黑人女奴截然相反,这两个却是如雪一般白,差别所在一个是一头乌木般的头发,而另一个,则是一头白色如金的发丝。
“这狗蛮子!在自家马车了便有两个白的,一个黑的女人伺候着!娘的!等老子回去了江北,也一定要弄她个两白一黑来给老子暖脚!”洪承畴的戈什哈头目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两名白人女奴,手中双手举着一个硕大的水晶玻璃杯,里面隐约的向外冒着白烟,一阵阵的桂花味道飘荡。却是冰镇桂花酸梅汤!桂花不稀罕,酸梅汤也不少见,冰镇的桂花酸梅汤在洪承畴这等身份的人眼中,也是解暑上品,但是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是,难得的是,在林琨的这辆马车上,居然能够有冰镇桂花酸梅汤?!
要知道,在洪承畴的认识里,夏天使用的冰,那都是要在冬天从河里整块的搬运上来,到冰窖里储存一整个冬天,一个春天,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之后,才能在盛夏时节享受到那畅快的凉意。
但是,却没有想到,在林琨的这辆马车上,随随便便的就端出来了两杯冰镇桂花酸梅汤。看着水晶玻璃杯里那隐约与杯壁碰撞,激起阵阵暗香和水花的小小冰块,不由得洪承畴吸了一口气。他再次对南中的实力有了一个认识。
殊不知,用人工方式制冰,早在河静时期,李守汉就已经研究出来了。仰仗着有着大量可以肆意挥霍的硝石类资源,南中可以随时随地的生产出大量的冰块来。而这一项技术,便是白白的送给洪承畴,只怕多尔衮也不敢采用。因为,宝贵的硝石,要用来制造火药,怎么可以随便的浪费掉?
一个千年老狐狸,一个纵横万里的资深狈,就在这甫一下车的功夫,悄无声息的过了两招。
在等待北京城的旨意到来这几天里,林琨在南京城里长袖善舞,几乎是一见面便和多铎打得火热,成为了至交好友。原因嘛,也是很简单。不过是投其所好四个字。多铎喜欢烈酒,林琨一见面,便送了百坛上好的烧酒给他。“四川的剑南烧春、泸州大曲、叙府的姚子春曲酒各二十坛子,赤水河畔二郎镇的曲酒二十坛子,茅台镇的茅酒二十坛子!”有熟悉白酒的同学,应该能够一眼看出来,这些烧酒包括了剑南春、泸州大曲,五粮液,古蔺的郎酒,和茅台。在太平年月,弄这么的酒都是一大份厚礼,何况是烽烟万里处处刀兵的年月了?
酒是色媒人。多铎杯子里有了上好的烈酒,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