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芝虎说了半晌,在座的众人听懂了的不多,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明白,这个事情是一件类似于扎好竹篱笆,不怕黄狗入的事情。
“大帅,二帅说的这些咱们也听不太懂,您就发句话,大伙摊多少银钱?出多少人工?”一名资格比较老,跟随郑芝龙兄弟年头较久的船主作为代表向芝龙表态。
“银钱和人工的事情,不劳各位兄弟费神了,全部由我兄弟来承担。今天召集大家来,除了说明一下这座炮台的事情,另有一事相告。”
“我等出身海上,如今受了招安,便是大明官军。不说我们如今的官军身份,便是在海上时,一样不得擅自行事,有违背者,应该如何处置?”
高踞帅案之后的郑芝龙,生冷的声音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万年寒冰岩洞里蹦出来的,冰冷刺骨。
便是心里没有事情的人,听了这话也是心中惴惴不安,更何况,那几名心怀鬼胎的船主。
正在大家心中都揣着一个小兔子一般突突的心跳不已的时候,门外一阵脚步声轻响,在外面照应饮食茶水的芝豹笑吟吟的走了进来,随着他的步伐,一连串的血珠嘀嘀嗒嗒的洒在地上。
“嗖!”
一物被笔直的丢到了一名船主的脚下!
“啊!”
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那是一个刚刚被斩下的人头!正是那名船主的亲随头目的!脸上的肌肉还在抽搐,隐隐约约还在蠕动的嘴唇仿佛还在要说些什么。
“大帅!这是何意?!”
见状如此,那船主索性便泼起胆子,舍命一搏了。
“何意?!你们几个派船前往南中擅自购买铁器、火器、火药等物,可曾有我的将令?!”
“你们不顾自己的官军身份,与海上盗魁刘老香勾勾搭搭常有信使往返,我念在大家昔日都是海上谋生,难免有些香火之情,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你们反而越发的放肆了!居然将我下发的火药刀枪也敢擅自卖给刘老香?!”
“擅自派船前往南中贸易也罢,我念你们是为了养家活口,打发下面的兄弟一条生路,可是为什么要毁坏南中军的法度?偷漏走私?!南中军扣了你们的船只,写信告诉我,我才知晓此事,你们打算做什么?断了大家的军器火药来源?还是断了大家的财路?嗯?!”
一连串的问话,让议事厅内的众多军官都起了同仇敌忾之心。是啊!那条前往南中的商路不是你们几个人的,是属于整个团体的。要是因为你们几个人的行为,坏了大家的事,这个黑锅,谁来背?!
当下,有那胆子小些的船主不由得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大帅饶命!大帅饶命!”
“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有江西商人从北边过来,说有人在南京一带打听,问那些精盐的事情。还有当年两广总督李逢节运进京城的那些南铁是从何处而来。愿意出高价收购,小的手下水手家口众多,军饷不足,小的只得自己掏钱弥补。时间久了颇多亏空。一时糊涂便和他们前往南中私贸。本想多少赚几个钱,也好贴补一下兄弟们。不想犯了南中军的,小的愿意领受军法处置。”
也有那情知难逃郑家兄弟的毒手的。狠狠地照着跪在地上的家伙屁股来了一脚,“你个没骨气的东西!吃肉的时候没见你嫌过肥,今天又在这里向他跪地求饶!你觉得他们兄弟能够饶得了咱们吗?!”
芝豹引领着二十几个亲兵手执绳索站在几个船主身后,“今日不论是军法,还是帮规,你们都难逃一死,不同的是,一个是身首异处,死后家产船只妻子儿女都不是你的,另一个是留你一个全尸,大帅仁厚,令尔等妻儿老小日后席丰履厚衣食无缺。自己选!”
芝豹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开了这几个人的最后一道防线。
“砰砰!砰!”
厅外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火铳声音,令厅内的人们听了无不是心惊肉跳,一身道袍做书生打扮的郑芝豹,取过一方手帕,擦擦手上的血迹,“列位勿慌,那是处决意图哗变的乱军士兵。”
众人这才将心稍稍的安定下来,将注意力重新投到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几位船主身上。
有人见情不过,便开口向郑芝龙询问,“大帅,方才五爷所说的自己选,该如何选?”
很简单。如果顽抗到底,不但自己死于乱刀之下,他的船只、家财、部众全部充公不说,就连妻子女儿都会被投入到营妓当中,供水手士兵发泄一二。至于说儿子,那便是少不得随父亲去见东海龙王。
“家兄有好生之德,不忍如此,故而留了一条后路给他们,只要写了伏辩和供状,说明此事的来龙去脉,并且认罪伏法;那么不但家中老小可以保全,日后每年的海上贸易收入,依旧有他们的一份。”
“郑芝龙!郑一官!你好狠!”
有那船主绝望的哀嚎着,眼睛里的火焰似乎要将郑家兄弟烧死一般,无奈,为了家人老小,他们只得但求一死。
“去哪里写伏辩?!写供状!?”
几名文书被请到议事厅内,在众人面前支起一张矮桌,在一个个船主面前为他们执笔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