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动分解他的兵马炮船?似乎更加的不可能!照着大明朝眼下的规矩。李守汉的部下便是雄师百万,你如果不经过他的点头同意,也休想调走一兵一卒。那些兵马船炮。完全都是他的私人产业,属于家丁!不要说。南粤军如今的军饷都是由李守汉自己筹措开支,便是内地的军镇将帅们用大明朝军饷豢养的家丁,离任时不也是堂而皇之的带走吗?家丁的多少更是将帅们实力的体现。
上次勤王,若不是杨嗣昌为首的内阁与王承恩等内廷阉宦们权奸联手,给李守汉戴上了大义高古忠心为国的帽子,又怎么可能将一支劲旅弄到手中?
便是朝廷不发一文钱粮,以李守汉和隆盛行的财力,再养上数十万军马也是不成问题。
早已有人从隆盛行伙计们口中打听到的一鳞半爪的消息。不算是各种横征暴敛的税收捐纳,便是正常贸易,宁远伯养活军队和官吏便是轻轻松松的。
(郑大天官却是不知道,他身上的这件玄狐皮大氅,便是隆盛行的庙街分号用一口大铁锅换来的。这话也不确实,是用一口铁锅换了可以缝制两件袍子的皮货!)
在一旁的兵部职方司的郎中张若麒有些气闷,他是兵部的实权人物,颇得兵部尚书陈新甲器重,掌理各省之舆图、武职官之叙功、核过、赏罚、抚恤及军旅之检阅、考验诸事。权力颇重。
但是同样也是朝中文官集团的一员干将。对于陈新甲大司马对宁远伯的曲意逢迎,他也是极为不满。既然宁远伯身为大明官员。那他的土地兵马钱粮便都应该是归属大明的。由朝廷统一调度。
(哦,似乎这位张大人忘记了,大明有规定。有功名在身的人是不用缴纳钱粮承担徭役等义务的。你该以何等理由来谋夺李守汉的财产兵马?从理论上讲,那些土地也是他自己的、而不是大明朝廷的。)
张若麒起身走到窗前,一把将雕花木窗推开,让外面清冷的空气吹进来。
新鲜空气卷着雪花迎面而来,令他精神一振,也让书房内的沉闷空气一扫而空。黑暗之中,院内不时有人影闪动,那是郑府里的仆人侍女正在忙碌,打扫院内的积雪。其实她们却是不知,在这些文人雅士眼中。积雪皑皑,才是皇家的瑞气所在。才是能够让人诗兴大发的景致。至于说会不会造成河流封冻,让船只无法动弹,造成京城粮价飞涨,冻死饿死多少人,不好意思,这些事情是有司该管,不是我等的事情。但是若是让他们的一双慧眼看到了,少不得要有千古名篇在笔下流出,大骂朝廷和官员颟顸不作为。
“用章兄,既然李某以兵马钱粮为自恃,借以横行不法。天子又被此獠以战功钱粮蒙蔽圣聪,我等若是以吾之短弱攻彼之强长,势必难以得计。”进京述职恰逢其会的南京兵部尚书李邦华,捋着三绺长须,用一口抑扬顿挫的江西吉水官话同在场的各位大人卖着关子。
“孟暗兄有何高见?”
“就是!下官愿听大司马的调度,一切皆以大司马马首是瞻!”
方脸阔额的李邦华一脸的正气,原本微微发红的面色因为激动和兴奋变得越发的红了,连右侧脸颊上的那块班都显得愈发清晰。
“我等手中虽无十万貔貅以为爪牙,腰间更无十万青蚨以为使用。但是,我等胸中有天地养成之浩然正气,手中有圣贤所赐之如椽大笔。”
李邦华的这番话的意思,翻译成我们能够听得懂得人话就是,“咱们手里没有李守汉那么硬的刀把子,腰里的钱袋子也没有那么鼓,江南的后台老板们也未必愿意出这笔钱来搞垮李守汉。但是我们有我们的优势和传统打法,那就是利用我们手中的笔,来写文章造舆论,搞臭李守汉!”
李邦华的这个办法,属于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恶心人。
我手里没有兵,手中没有钱,但是我可以用我手里的笔,掌握的舆论工具来攻击你,给你造谣,给你脸上抹黑,往你身上泼脏水。
“大司马此法甚是高明!”
礼部员外郎林可闻颇为兴奋。
“下官也曾随同钦差多次往返南中、广州等处,期间颇为有所感触。宁远伯治下虽然颇有小成。然与圣人之道相违背,不类那些无耻文人所言,所谓民有鼓腹而歌之乐!”
“……入境观其风俗。百姓纯朴,声乐雅正。服饰素净,人人敬畏官府而顺从,颇有上古民风。进入都邑官府,役吏严整肃然,人人恭俭敦敬,忠信尽职,毫无不良陋习,宛如古之良吏。官员忠于职守。出私门入公门,出公门归私门,不因私事行旁门他道,不拉帮结派,不朋党比周,办事为人无不明通而为公,可以说是古来的士风。观察秦国的朝廷,其朝议有序,听决百事无所滞留,运转井然宛若无治之治。真是古风的朝廷……”
林可闻说道:“这便是秦国,荀子论著时曾极力称赞,与今宣府镇何其相似?然秦二世而终。便是失之过严,钢不持久之故!大汉吸取教训,缓民济民,更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举,方有四百年之天下。然宁远伯一味效仿暴秦,不修仁义,只求钱粮财赋,差矣!”
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上有好者下必甚焉!民之风气。业已败坏。触目所见,皆是铜臭。听到耳闻,尽是经营商事。某人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