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李岩等人因为与他正面相对,又是君臣同僚,自然要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神情,而在他身后和身旁的那些人们,则是毫不顾忌,干脆就是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打量着他。
渡过淮河,去和明军争夺江淮汉水之间的地盘?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且不说大军南下,一旦清军衔尾追杀,兵马辎重会损失多少。单单就是一个渡过淮河,几十万人马要多少的船只,多久才能渡过去?这还不能算上一旦梁国公的水师在淮河上拦截。那些快船利炮,对于惯于马步征战的大顺军来说,无异于水面上的噩梦。大顺军将士大多是北方人,不善于水面作战,在水面上与南粤军水师征战,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就算是不顾生死的强行突破了淮河,可是,在淮河以南同明军争夺地盘自然不在大顺军的话下,像什么高杰、刘泽清等人那一个不是大顺军的手下败将?可是,那些南粤军的部队,可不是好相与的。到那时,只怕是前有南粤军的排枪大炮,后面是清军的大队追兵。大顺军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怕比南原大战后隐遁在商洛山中那段时光还要凄惨!那时还有汉元商号也就是现在的隆盛行暗中接济粮草军器药品,可当真与南粤军撕破了脸皮,又如何去筹措这许多的物资?
跟着李自成经历过商洛山和河南这一段历史的文武官员们都清楚,乱世年间,战场上,最不值钱最没有的东西,只怕就是金银珠宝了。除了能够用来向大股官军团练行贿买一条路走之外,真的是半点用场也无。饥不可食寒不可衣。如今的大顺军也是如此,辎重累累,都是从京师搬运出来的各种财货,可是,这些金银珠宝,是扔出去能够打得清军的八旗骑兵望风而逃,还是打得那些新附军跪地求饶?或者是能够让这几十万大顺军吃饱穿暖,刀枪甲胄犀利?没有用,只有把这些金银变成实际可以用得上的各类物资,才是上策!
“陛下,老臣以为,如今我大顺应当全力对付北方的鞑子,努力修好南方的梁国公李家。至少应当保持现在的贸易往来,不应该将大家的面皮撕破了。”虽然不曾在朝中担任什么显官要职,但是,大顺军的医生尚炯,却因为他跟随李自成一路走过来的资历,手中救活了无数大顺军将士的威望和人缘,说出话来同样具有一种别样的威力。同牛金星、宋献策这些半路上投奔而来的落魄文人相比,大顺军中更认同尚炯。原因也是很简单。
“老神仙是跟着皇上一路打了十几年仗的!是咱们大顺的元老了!”
“老子身上这十几处刀伤箭伤烧伤炮子铳子伤,哪个不是老神仙出手施救的?不是老神仙,老子老早死球了十几次了!”
基于这种心理,在场的大顺军将领们纷纷站出来附和老神仙尚炯的奏请。他们也都很清楚,以尚炯医生的特殊地位,就算是说得不那么对,李自成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何况老神仙说得本来就是大家伙心里所想的?这个时候不站出来表示一下,更待何时?
“陛下,臣等也主张将我大顺手中那些金银财帛换成可用之物,只要我大军粮草军需充足,这些金银何处不是可用随意取来的?”以李过、刘芳亮为首的大顺军将领们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尚炯的提议。全然不顾在一旁脸色气得黑青黑青的牛金星。
本来嘛!当初向皇上进言,让皇上接受李华宇提出来的救助协议,用各地出产的棉花小麦来换取南粤军的借款,用这些借款来购买大量各色的物资,这就是你牛金星当初干的。大家也都说好,反正那些棉花和麦子也是要卖的,倒不如给咱们换来些有用的、马上能用得上的东西。
可是,如今你又说让我大顺和南粤军撕破脸,当真以为我们的命不是用咸盐换来的?可以同时应付好几个方向的强敌?
“陛下!”刘宗敏粗豪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捷轩兄弟,有话就说!”
“臣和李丞相、老神仙的看法一致。我们应该将主要兵力投入到对付北面压过来的鞑子和那些剃了头之后疯狗一样的二达子身上。而南面,还是得维持一个良好的关系。谁让咱们的兵力不够两面开战的呢?何况,这种事,咱们以前又不是没有遇到过?只要大方向一致,就拉着一起走呗?!路上吵几句嘴骂几句街,甚至互相挥挥拳头都没关系,不动刀子就可以!”
在大顺军中,刘宗敏的地位不做第二人想,那是仅次于李自成的存在。就算是刚才李自成还有意做作一副要处置他的姿态,也只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既然也开口赞同李岩、尚炯等人的建议,那么,同南面的南粤军维持一个相对良好稳定的关系,也就是大顺军下一步的战略部署了。至少,要把辎重当中的那些金银财帛换成可用之物才可以!
大的方向已经确定,那剩下来的事就只是技术层面的问题了。
“大家不妨议一议,该如何表示一下我大顺朝廷对他李家的善意?”李自成很是满意的命人传膳,他要像在商洛山、伏牛山时期那样,同大家一起吃早饭,一道夹着馍吃着面议事。
“陛下,臣以为,山东新败,各处官绅纷纷造反,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