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静谧,女子无言,只是唇角含笑浅浅,看着他。
蔺君尚笑不出,唯有以行动掩饰,迈步走了进去,却像是怕惊扰了她一般,脚步格外地轻。
桌案上摆着笔墨,铺着宣纸,上面是楷书写就的一段《心经》。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妻子的字很好看,小楷隽秀端凝,笔触丰厚雍容,如若心胸不开,不能有这样的笔法。
“很多人常说,见字如见人,果然是这样的。”
这样不动声色的赞美,情天唇角笑意变深,他看着她的笑,唯愿笑意一直挂在她的唇角,拿走了她手中的毛笔搁放案架上,牵着她的手。
“我已好久没有看过你的字,你也写给我看看?”
情天看着他,记得多年前在流曲苑,她是曾看过他一些随手的书法。
“改天。”
蔺君尚只能这样答应她,今日实在没有那个心绪。
“以前祖父常说,中国汉字,一撇一捺间尽藏喜怒哀乐,如若心胸不开,笔迹都不稳。”
练字可以静心,是她向来喜欢的方式。
她看着他,他抬手捧着她的脸,让她认真与他对视:“你的喜怒哀乐,不要藏在心里,更不需藏在何处,我希望,它们能全数交由我。”
情天看到他深眸中的沉挚,看到那人漆黑瞳仁中映着小小却清晰的她,点点头。
她在看他,他也在看她,担心从她的神色她的眼眸中看到一丝受伤与难过,那是他尽力想要隔绝的。
“我饿了。”她跟他撒娇。
“我们去吃饭。”
牵着她下楼,去饭厅,何琴看两人下来,备好饭菜就离开。
情天盛白米饭,说着在家的日常琐碎,蔺君尚却愿意听,只要,她不知外面的风雨。
一顿饭很寻常,她给他盛饭,他给她夹菜盛汤,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她怎么可能不知外面的风雨。
即便蔺君尚可以让人清空全城的报纸,可以阻止网上新闻的蔓延,可事情已经发生,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在控制缩小事件的传播蔓延时,却忘了,她即便不出门不看报不上网,她还有一只手机,总会有人知悉这事情,告诉与她。
打开飞行模式之后的手机,数条信息与未接来电,比如沐少堂,比如喻雁,他们都太震惊了,给她打,是求证,是关心。
喻雁向来能把任何事的细节描绘仿若再现,从她口中听今日的新闻,不亚于情天亲自看一遍。
朋友在骂爆料的人,连带着事件中提及的顾西迟一起骂,说不知道是谁那么恶毒将这些全都摆到大众面前,揭人的伤处。
沐少堂知晓此事,向来与情天感情好的他自然意外又震惊,然而当事人的她在电话中却格外冷静,他知晓,意味着现如今全沐家都已知晓。
接电话时的情天很平静,挂了电话之后握着手机坐在床沿,才发现自己肩膀竟然是那么无力。
新闻中夸大的遣词用句,像是巴不得将她描述成一个病情严重到命不久的病人,原来人的言语,比任何的利器都更伤人。
她的右耳听力受损,听力不能如常人,前不久还有下降的趋势,她自己也会担心也会怕。
怕听不见,怕有一日不能再感受从小到大已习惯的有声世界,那样的慌,没人是她,没人能懂。
接到电话之后的她脸色是苍白的,反锁了门,独自抱膝坐在卧房床里良久,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好好抱一抱自己,告诉自己,发生了,是事实,就要去面对。
别人想让她垮了,她却偏偏不能如他们的意。
午饭之后,蔺君尚在草坪上独自抽烟。
平日只要情天在跟前,他几乎是从不碰烟,即便是在烟瘾犯了,也是距离她很远的地方才抽一根。
今日他的烟瘾,明显很重。
两人去了一趟花园,她要剪花枝插花,他就在旁静静陪她,此刻她坐在偏厅里修剪着花枝,抬头几次,门外草坪,那人侧影修长,黑西裤黑衬衣,背景显得肃冷清傲,手里夹着烟,随着偶来的一阵微风白雾弥散如拉长的薄丝带。
他手里的烟一直就没有断过,也不知是在与谁通话,眉头一直紧蹙,面色沉冷,她看着也不禁跟着蹙起眉,手里剪着花枝,差点就伤到了自己的手。
把花插好时,那人刚好进来。
“我刚刚,差点伤到了手。”她对他说。
蔺君尚一听,沉了脸过来,拉着她的双手看,“怎么那么不小心。”
检查,并没有伤到,心中才放下,抬眸,却触及她微微带笑的目光。
“想看你紧张我的样子。”
今天这氛围实在不太好,她不喜欢。
蔺君尚叹息,也不顾她还没洗手,低头在她手指上亲了一下,“何止紧张。”
不让她再碰花瓶,他牵着她去洗手,水池前,伸出去的是情天的手,却是他在洗,情天转头看他,对上他的目光,墨色如夜清寒,触及她的视线,才会微微有了温色。
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他说:“我们去午睡。”
闻着他身上的烟草气息,那人刚给她擦干双手时,她突然握住了他手腕:“其实,你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了。”
他所有的坏情绪虽然在她跟前极力隐藏,她却怎会看不出,这样的气氛在他与她之间,无声折磨着两个人,她宁愿摊开来。
她的声音很平静,蔺君尚凝着她清致白皙的小脸,眸中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