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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燕给家人留下这张字条后,便一个人离开家,到城市里寻找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吃店的工作,包吃包住,解除了她最大的后顾之忧。而且,店主是一对老夫妻,为人随和,吴燕也勤快,所以主仆之间相处也十分融洽。
可是,不久,吴燕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到医院一检查,她居然怀孕了!
真不知是喜,还是悲。
和孔繁文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设想过:这么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爱人,将来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呢?一定也像他父亲一样才貌出众!可是,现在,他——人没了!孩子,却来了!
老板娘知道吴燕怀孕的事情后,劝她说:“姑娘,这个孩子留不得呀!生下来可就是个大麻烦了!你以后还咋嫁人?谁愿意娶一个带着孩子的?再说,养一个孩子有多难啊!一个人怎么把他拉扯大呀?”
这些问题,吴燕不是没想过。可是,一想到孔繁文,想到他对自己的诸多怜爱,她就心痛。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充满柔情;他为她做的饭菜,是那样的精心;第一次吃到的生日蛋糕,是他特意买的;第一次听到“我爱你”这句话,是他在她的耳边说的;他是唯一一个开启了她的情窦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给了自己无限温存与爱抚的男人。
现在,这个男人没了,可是却留下了这一点血脉——他和她的孩子!难道这不是上天的垂怜吗?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她要生下来!
生下孩子的几年时间里,为了生计,吴燕先后在餐馆做过服务员、在市场里摆过摊、做过医院的清洁工。最难忘,她背着孩子,蹬着三轮车叫卖时,被城管追得到处乱跑的日子。好不容易,攒下点钱,租下了一个固定的摊位,生活才似乎安定下来。
时间过得倒也很快,转眼,儿子该到了上学的年龄。可是,孩子还没有落户口,因为自己的户口也是在家里。而那个家,却是她最不想回去的地方,但是,为了孩子,她不得不再次面对家人。
她带着昊天到了姐姐家里。姐妹,毕竟是血脉相连啊,当年虽怨恨妹妹毁了这个家,怨恨妹妹让家庭蒙羞,但是,这些年过去了,妹妹音信皆无,她这个做姐姐的又怎能不牵挂呢?
看到妹妹刚二十多岁,却异常苍老的样子,姐姐哭了。
“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你咋那么狠心呀,连个电话都不给家里打!你不知道妈有多惦记你呀?”姐姐一顿捶打之后,紧紧地抱住妹妹。
吴燕几年的隐忍,在这一刻也终于爆发了!姐妹俩抱头痛哭。
姐姐拉过昊天,问:“这是你儿子?多大了?他爸爸是干啥的?咋没一起回来?”
吴燕说:“孩子六岁了,我和他爸爸去年离婚了。要说,也不算离婚,因为结婚也没登记,我的户口在咱家,这孩子就一直也没上户口。”
说着,她拿出孩子的出生证明,“这次,想让姐帮我一个忙,看看能不能把孩子的户口落上。你知道,我真的没脸回村啊!”
昊天原本是1月出生J交的出生证明具体内容时间等都是手写,所以,吴燕在“1”的后面又加了一个“1”,这样,出生的月份就变成了11月,那么,家里人便断难把这个孩子和孔繁文联系在一起了。
“唉!不回就不回吧!反正咱家人也都不在村里了!”姐姐说。
“咋都不在村里了?妈呢?小弟呢?还有,你们去看过爸吗?他在里边咋样啊?”
“在村里没法住了!爸不在,小弟还小,地里的活儿,妈一个人哪忙得过来呀?——再说,妈也不愿听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你还不知道嘛,农村人没事就爱乱嚼舌头!”
吴燕没有做声,说什么呀?说到底还不是自己连累了一家人?
“你走了之后,我就把咱家的土地承包出去了。妈和小弟都和我住在一起,小弟可出息了!不仅考上了重点高中,前年还考上了北京理工大学。现在,你姐夫包工程效益还不错,我们就在城里买了一个房子,妈就在那儿专门给你外甥陪读呢。我儿子学习成绩好,镇上的老师说在这儿学,怕埋没了。”
过去在家时,吴燕总觉得姐姐活得窝囊,年轻轻地就成了一个乡野村妇!为了不成为第二个“姐姐”,她才发誓,一定要活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可是——,现在?看看姐姐,再看看自己,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爸——咋样了?还在怪我吗?”
姐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