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儿,育女,没有人们一生该经历过的,他和他都经历过了,几十年过去了,他和她都老了,满发苍白。
两人并肩坐在一座小小锦锈山坡上,映着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映的好长好长,小晨低头,轻轻拥着怀中相守相伴的人儿,沧桑的眼中满是笑意幸福。
两人身前山坡下,夕阳中,一群孩子在晚霜中现耍,那是自己的孙子、重孙小辈,几十年来,自己儿女成双,孙辈十数,重孙小辈都有几十位了。
现在已四世同堂,一大家人恩爱无比,和慕无比,自已也幸福无比。但不知怎也,每次坐在夕阳下,眼中总会有些空洞、莫名,好似忘了什么?却想不起来,只能独自叹气。
夕阳下,两人长长的影子相依相伴,除了那稍瘦小的影子不时会在一阵恍动中,变化出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一口咬向旁边高大的影子。
将那高大影子咬出一个缺口,然后那瘦小影子一阵愰动,复原,一切都显的那么平静。夕阳落下,山坡上两人相伴起身,相搀着向山坡下孩子们,向家走去。
小晨却不知,其站起来时,身后影子下半部分竟没有了,只剩下胸以上影子诡异的浮没,影子只一闪,便隐没在黑暗中。
两天来,照顾昏睡小晨的少女心一直在坠落,为什么?虽然他只是昏睡不醒,生机旺盛如初,但少女总感觉不对,总感觉他正在离自己而去。
少女的心很空,空荡荡的,好似什么东西从心中被抽离了一样,夜渐渐深了,寂静的小院中,只有一间房中仍燃着灯,是一盏小小的油灯。
灯焰不大,却给黑暗的房中带来橘黄色的光芒,焰火一明一暗,闪动着安静的光,在墙上映出一个瘦弱的人影,照亮出一个美丽却苍白疲惫的脸。
忽明忽暗的焰光下,少女的眸中满是忧伤,想闭上酸软的眼,却努力睁着,眼中有丝丝血红色丝线,少女的心此时是沉寂的。
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青年,听着他缓慢而响动的脉搏,悠长而平缓的呼吸,温润白晰的皮肤,是很好很好的,只是睡的长了一点,要做一个很长很美的梦罢了。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头上多了一根灰白色长发,这绝对是今天才出现的,少女知道。这一根灰白长发,在他那墨玉般的令自已都羡慕的长发中是多么显耀,多么触目惊心。
一个超凡存在,生机旺盛到可以活几百年的人,头上却多了一根灰白色长发,并且还在飞快变白,变的干枯的长发意味着什么?
少女忧伤的眼中有温润水珠溢出,滑过脸颊,在小巧下巴汇聚成颗颗晶莹玉珠,“啪嗒,啪嗒…"落下,在褐灰土地上溅起朵朵无色绽放的花朵。
看着那让人赤眼的灰白长发,少女真的真的想拔下来,拔下来,但少女却不敢,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这根头发拔下会带来什么后果,外人她不敢。
整整一晚,少女都睁着赤红的双眸,盯着那根灰白长发,一直盯着,直到“喔喔喔…”公鸡打鸣声响起,少女伸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咬着嘴唇。
少女的眼已然哭得红肿,一夜之间,他那一根灰白长发竟变成了近乎全白,并渐渐失去光泽。若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到明天天明,他的这根头发便会全白,干枯脱落。
而少女心中有莫名预感,若这根头发脱落,那他便会永远沉睡下去,永远离开自己,每想到这,少女都不敢往下去想。
只能深深止住念头,狠狠摇着头,然后猛然站起,推门而出,去厨房烧起热水来,打水,引火,添柴,竹管欣气助火燃,一切都那么熟悉流畅。
“咕咕咕…"只片刻,水己烧开,端来木盒,用木勺挖出半盆热水,再将锅中添满水,盖上盖子,添两把柴火,端起木盆。
出去再接半盆凉水,用手试了下水温,发觉水温热而不烫,呼了口气,端着木盆进房,轻放在他身旁,拿来一个干净锦布,浸于温水中,拿起,挤出多余水,帮他擦拭着脸、手。
很仔细地,一下下轻轻地擦着,眼中有莫名温柔,足足半个时辰,少女又添了几次热水,才为他擦拭干净。起身,欲要端起脏水出去,却猛地一阵目眩。
手伸出,“嘭"狠狠摔下,幸好有墙阻了一下,少女磕在墙上。“吸"嘴中深深吸了口凉气,少女伸手,揉了揉发晕的头,却觉手肘有些痛。
举起,定睛一看,却发现右手肘处己磕破了皮,红了一大片,正向外流着血,并且后背也摔的极重。少女痛的眼中有水迹出现,却被少女深深忍下。
深吸两口气,扶着墙站起,去端那木盆,忍着痛,抬脚向屋外走去,慢慢走去,推门,却看见院门外,好像有什么东西闪动。
少女揉揉眼,发现并无什么东西,便泼了污水,进厨房去打水去了,忙了半天,自己可还没洗漱呢?少女转身进屋,却不知那院门外,虚无空气中实然闪现莫名气息。
然后渐渐的,一个透明人影浮现,随着时间流逝,透明人影越来越真实,直到透明人影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莫名消失,院门外一个佝偻老者浮现,佝偻老者喘着粗气,眼神疲惫至极,但脸上却无一点汗水,眼中尽是花白,瞳孔已然焕散,就向失明一样。
老者身体有些晃动,好似已站不稳,幸好其右手中有一根干枯树枝充当拐杖支撑,老者抬身向前走去,随着他抬头,身体响起“嘎吱吱”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