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个人见尸体的机会并不少,真的并不少。
但你很难说出自己那时是什么感觉。
季有敌觉得自己有点害怕,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安详去世,得病去世,而是活生生被一根角刺死了。
心中一番激荡后,季有敌的情绪也收了起来,他开始有些难过。
千阿姨的那双眼睛啊,带着死前的惊惧,季有敌却不找到过多的留恋,能看到的更多的是担忧,担忧么,季有敌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紧握着,啊,每天总忙着收房租和考虑儿子未来的出路,想来她也有点累吧。
伏下身子,看到的场景让季有敌心更加冷透,床下躺着的人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夫妻。
手扶上自己的额头,满额头的汗和雨水混在一起,不禁想要嘶吼,从之前的害怕,到现在心中如同藏着一团火,是谁啊,到底是谁啊,谁能做出这种事。
千思意知道么,千思意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么,季有敌突然产生了一个很悲观的想法。他,会难受的想死吧,本来就不被这个世界所欢迎了,这下唯一剩下的人也走了。
季有敌感觉有点冷,背后有风吹过,瞬间带走仅剩不多的热量,季有敌的身子打颤了几下,他转身看了下背后,他没有关千思意的房门,风吹了进来,但当他视线转到地板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如同虫群在他背上撕咬,直至他的头皮,将整块头皮掀开一般,他的背后,有着两行水迹,一行自然就是他的,但另一行,显然不是他的,就算他再怎么想说服自己,也不可能说服自己这两行水迹都是他造成的。
但最让他头皮发麻的,这行水迹居然一路延伸之后自己脚跟后,也就是说,在他待在这里的一段时间内,有人浑身湿透的,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站在背后默默看着他,甚至在这其中他稍微往后一点就能和他相碰。
是鬼么,就算他受到的震惊再大,也不可能连一个大活人就站在他身后也毫无察觉啊。
季有敌感觉浑身都在发冷,越来越冷,那两具床底下的尸体都不能让他如此害怕,颤抖着站起来,似乎是想要给自己壮胆一般,大步走出房门,看到走廊尽头的阳台门敞开着,冷风带着雨点不停往里吹。大步走到阳台,雨水再一次扑面而来,季有敌反而觉得不错,有雨扑打着脸真不错。
阳台外漆黑一片,唯有千思意家的灯光照亮着这一片地方,如同无尽黑暗中的一丝烛火,摇摇欲坠,随时都会被黑暗淹没。
季有敌的眼睛蒙着一片迷雾,迷雾越来越浓,看着眼前的黑暗,身子的温度还在不停下降。
。。。。。。
挪开手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感觉了一会,只有几滴雨水滴落脸庞,便收起了手上的伞,看了看身前带路的青年,衣服依旧湿透,穿着黑色衬衫的大叔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眼中还不断浮现他出现在门口时的眼神,很让人心纠,即使是他心也一纠。
鼻尖又飘来烟味,转头就看到一个红点,红点中又有无数红点和黑点,就在那一个小小的红点中闪烁。
耸了耸鼻子,“你来干嘛,不管你打人了,赶紧回去吧。”大叔说道,对这个打人为常的青年他也实在没办法,明明长的一副忧郁派帅气男子的代表,却对暴力那么热衷。
“呼。”一口长烟吹出口,在黑暗中仿佛也能看到那白烟向上攀升,“大叔,我去不去应该不碍着你把。”
大叔也不知该怎么反驳。
“而且,那眼神,很让人难受啊。”又一声淡淡说道。
大叔把眼神转向前方的背影,身子依旧在轻微的颤抖,全身似乎都绷着劲,但还是不自主地颤动,或许确实是吧,很让人难受啊。
又到了那大白房子面前,大叔能观察到那背影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走上前按了按他的肩,再拍了拍,率先走了进去,门并没有锁住,一推就开,只能看到一个大妈在桌台已经趴着睡着了,被推门声敲醒,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是要住房么。”
大叔一边四周打探着,一边走到桌台边,拿出自己的证,“警察,有人说你们宾馆死人了。”
这句话让大妈在一刻清新,前一秒还是睡眼朦胧,这一刻立刻站了起来,尖声说道:“诶,警官,开玩笑啊,怎么可能啊,我才刚接手这宾馆啊,这一下就说着死人啊,不可能啊。”
大叔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楼梯的方向,而此时季有敌和那名青年也走进了这所宾馆。青年也如大叔一般地打量着宾馆,而季有敌却什么方向都没看,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太丢人了啊,季有敌。
季有敌率先走了上去,大叔更青年也跟随而上,大妈也絮絮叨叨跟了上来,季有敌第一次觉得走楼梯这么累,每走一步就想狠狠吸一口气,感觉抬不起自己的脚。
啪啪的踏步声清脆入耳,如同打在他心上一般。
走上了二楼,推开了千思意的房门,靠在门口的墙上没有进去,他突然想来支烟,无所谓是否能解忧,能叼在嘴上转移一点注意力就足够了。
大叔脸色严峻地走了进去,青年和大妈也紧跟着。
毫无焦点地看着对面的白墙,季有敌的眼神不断飘散,接下来呢,接下来要怎么办。真想来一根烟,一口就能给它吸完。
大叔最先走了出来,扶住季有敌的双肩,脸色更加严峻,“季有敌,你确定是这个房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