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千思意喏喏说道,就摇摇晃晃地走向一旁。
其实季有敌知道,千思意当他是最好的朋友,所以身为自闭症的他在同龄中几乎只跟他说话,他当然也知道,书店和去学校的路不过一条街道之距,根本就构不成他不与千思意一起上学的理由,可千思意却每次都会喏喏回道一声好,然后继续走向那条他们曾经一起上学的道路,而季有敌则会走去书店,买上一本书。
至于这种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季无敌也快记不清了,他还记得他小时候和思意是最好的朋友,几乎每天黏在一起,自闭症的他在自己面前似乎除了动作奇怪,话不太多,也没有什么奇怪。他们的友情维持了很久,小学,初中,乃至现在高中,也不知那天开始,周围的同学似乎都在嘲笑千思意,嘲笑他的动作,嘲笑他的穿着,嘲笑他的名字,似乎只要有关于他的一切都值得被好好嘲笑一番。
开始,季有敌自然十分气愤,奋力喷击,可某天突然发现,自己也成了被嘲笑的那个对象,一天,一周,一月,一年,这种嘲笑似乎永远不会停止,哪怕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想舒服躺在桌上睡个午觉,都有几率听到窗边传来的,“看,那个傻子朋友。”
是的,季有敌就是个傻子朋友,他曾以为自己完全可以不在乎,甚至想要改变这一切,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他不过是个普通十分的孤儿,甚至于自身都无暇顾及,更不要谈什么拯救傻子。
’于是那种叫做逃跑的东西慢慢从心中滋生,每次和千思意在一起就会感到一种局促感,逃跑,那越长越大,季有敌依旧无法说出自己在逃些什么,但行动却总是提前一步。
伸出屋子的蓝色铁蓬,老板拿着扫帚从那上面扫下落叶来,红色砖墙因湿润显得有些暗色,这就是那家书店。
“就在老地方。”老板说道,老板老了,就开了这么家书店,平日就在门口放个棋盘,搭两把矮凳,就能厮杀一天,季有敌也经常在放学来此下上几盘,长此以往也有了些技术,颇得这群老人的认可,认为是个可造之才,好好锻炼一番,以后老了必定再无敌手,可季有敌不是很喜欢下象棋,更不想在老了之后无人可敌,因为他叫季有敌。
总之他和老板很熟,径直走进书店拿起书就走了出来,钱早已放在桌上无需多言。
这本他每期都看的书名为“电影新编”,他当然没有看过电影,但大约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而这本书就是把那些电影描绘成故事再发表出来,季有敌很爱看那些故事,很稀奇,很有感触,有时候他想,连书都这样了,那电影看起来该是怎么样呢?
沿着漫长的灰色石灰墙走了半天,终于到了学校,这座名为甘农高中的学校,季有敌一直觉得这名字很奇怪,据说这学校本来是旧时代的一所大学,简称为甘农大,所以到了现在干脆叫甘农高中,反正现在农业这么重要,也没什么问题,季有敌有时候也想,要不来自己毕业后也去种田好了,反正是铁饭碗,当个甘农也不错,毕竟学习成绩差的不能再看,似乎就没有这个天分,这么一想,好像在哪个方向都没发现有天分,那当个农民总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