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人来人往,但河水却不再流动,早已结上了厚厚的冰,冬天,傍晚,没有人会在刺骨风中停留,放学的学生都围着围脖,带着帽子,急匆匆地向家中赶去。
而此时江边,却有一个人坐着,并没有急于和其他人一般回家,在那一口一口灌着冰冷的啤酒,天知道这种天气在外面灌啤酒能有能冷,如果有人看到他的正面,就会发现他长的还算幅模样,只是鼻青脸肿的,眼睛上都有个黑眼圈,一看就知道这不是熬夜熬得。如果在一年之前,怕是很少人会相信他会被揍成这个样子,毕竟他刚进高中就有了一点名气,家里的兄弟有三四个,在外面还认识人,平常有些什么事。一下子招呼也能招来一帮人,学校或者学校外面打打闹闹,怎么也可以称作一个小霸王。
但是现在。大家对他这个状况没有一点惊讶。
“天冷了。”一个轻柔的男声突然响起。那人似乎有点惊讶,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个声音。他放下嘴前的啤酒,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男人眯着眼睛。正在看着他,他看不到他的目光,果然,他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是啊,天冷了。”认不认识又有什么所谓的,男人把刚放下的啤酒再次拿了起来,放在嘴上饮了一口,一口就让男人皱了一下眉,倒不是因为冷,而是啤酒碰到破开的嘴巴有些疼。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随意地将暴力付诸于另一人呢?”轻柔的男声说道。
喝酒的男人顿了一顿,这话傻子都能听出来是在说自己吧,“他是个疯子,额,而且,一年前我也确实做错了事。”男人想了想也只能这么说道。
“等一下,你说他是因为一年前的事情现在才揍你么?”身边的男人眯了眯眼,疑问道。
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问题有点难回答,再咽了一口酒才说道,“这不是第一次。”
“很多次?”
“很多次,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喝酒才平息一点的心情此时又汹涌起来,握着啤酒的手青筋涌动。
“等等,让我想一下,他因为一件一年前的事,找了你那么多次麻烦,那你该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啊。”男人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足足看了酒五秒,努了努嘴巴,“我亲了一个女孩子。”说完就狠狠灌了一口。
“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
“但从某些角度,这确实有点过分。”
“过分?”男人咧开嘴笑了,“过分么?我那时候被他打的躺在床上几个月,我足足写了十封道歉信,天天在街上拦我,在学校追着我打,就跟疯子一样。”男子的笑早已变为了怒吼,“我甚至为此转学,可怎么样呢?他依旧穷追不舍,怎么样都没用,怎么样都试了,他还要怎么样?是不是只有我死才能停下!”男子越来越激动,表情越来越狰狞,把啤酒扔在地上,玻璃酒碎的满地都是,吸引了过路人的目光。
但身边听着的男人从始至终表情没有变化,“看起来是这个样子了。”依旧平淡的声音。
“凭什么!凭什么不是他死,凭什么是我!”男人转过头看向那双眯着的眼睛,怒吼到,写满愤怒的脸上,眼珠却流着泪水。
“他叫什么名字。”
“什么。”愤怒停顿了一下。
“告诉我他的名字。”
男人看着这他之前从未见过的人,和那双泛这深邃幽光的眼睛,说道:“白辰。”
“你是要他死,对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愤怒的含量减少许多,带着一丝惊疑。
“这周日去金城公园后面那个废旧工厂吧。”男人轻柔的声音让人觉得在哄小孩睡觉,说完就站起身来,双手揣在衣兜里走了。
“你是在开玩笑吧,对吧。”惊疑代替了愤怒,男人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但是没有回应,那个身影逐渐消失。
男人抚摸了下自己的脸,有着淤青的脸没了疼痛,只有寒风刮来的僵硬,天真的冷了。
。。。。。。
“什么,死了?”
白辰鼓着嘴,含含糊糊地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一双大眼睛充满不敢置信看着店老板。
店老板拿着大勺子从热锅里捞出面来放进碗里,再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才回到:“是啊,应该死了,不然它也不可能不会来啊。”
白辰混着一口汤将嘴里的面条都给咽了下去,看向面店旁不远处的一个小型木屋,那是个狗屋,是啊,它怎么也不可能不回来的,人们习惯于背井离乡,但它,绝对是不会的。
就这么死了?这自然不可能是白辰的狗,它不属于任何人,是个流浪狗,但是店老板帮它在那里建了个屋,从此它就住在了那里,经常来店里晃悠。从一些角度来说,白辰连跟它很熟都谈不上,只是来店里吃面时常碰到,有时候还丢几块骨头罢了。
他已经在这家店吃了五年的面了,也在这家店里看到它,足足五年了。
就像是生命中习以为常的东西,就突然消失了。你还说给你带来什么影响,但其实并没有。但是你要说没有么?真的没有么?白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吃了五年的面,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是吃够了,没什么滋味。
“唉,前几天看着还好好的狗,健健康康的。”店老板看着那空洞的狗屋叹了口气,“不是最近街里很多流言碎语说什么变异动物么?鬼知道这狗到底怎么了,唉,好好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