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崴嵂倚皋兰,绝顶青青立马看。山色东连关紫气,河声北注陇云寒。天晴万树排高浪,日落双桥枕碧澜。见说古来征战地,骠姚曾此走呼韩。”背后的声音娓娓道来,如果不是现在这个场景,而是那天季有敌走过路边,听见这首诗从街角的玻璃窗内传出来,季有敌还会觉得读这首诗的人真有雅兴,必定是个生活有诗意的人。
可现在呢,这个吟着诗的人,让自己小时久伴的挚友随时都会逝去,还让高中最好的兄弟还在医院生死不明,现在还拿着枪顶在他的后脑勺。
“季有敌,你为什么要跟上来呢?”背后的人,拿着枪顶着季有敌后脑勺的小良,此时他的衣服也湿透了,看着季有敌的背影感叹道。
“你做了那些事,却觉得我不会跟上来么,我有什么理由不跟上来呢?”季有敌想微微伸手把身下的手枪捡起来,却在勾出手的一瞬间,就感觉顶在脑门后的手枪用力顶了一下,也就缩回了手。
“可你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不是么?明知道可能会死为什么还要来,你明明放弃过太多次,为什么还要来,之前那次音乐馆,我走的时候,你也可以拿枪射我的吧,可是你也没有。”小良的语气中带着不解。
“你说的没错,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纵观我从生下来这十几年来,也没有做过自认为勇敢的事情,相反的,我懦弱,我不停地退缩还告诉自己是世事无奈,可是今天,我是自己要来的,我恐惧,可我是自己要来的。”季有敌呢喃着,眼神一直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千思意,泪水慢慢干涸。
“砰。”小良听着季有敌的话愣了一下,也就是在这一秒,一声枪响在寺庙门口响起。
那是95式自动步枪的声音,季有敌光听声音就能认出来,也就是也在一秒,顶在他后脑勺的冰冷枪械被收了回去。
也还是这一秒,季有敌的手飞速捡起地上他刚才松掉的那把银色手枪,一个猛地转身,连身后的情形都没看清,季有敌开枪了,子弹从手枪口中pēn_shè而出。
还是没有超过这一秒,在季有敌转身开枪的同时,一条腿甩了过来,那腿风听着就让人害怕,真就如一条巨大的长鞭撕破空气掠来,结果这条长鞭还是铁的。
季有敌感觉自己骨头如同纸一般被摧毁,下一秒他就失去了知觉。他整个人都被踢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震的梁上落下来一层灰,整个寺庙也抖了抖。
枪声还是不停,95式自动步枪的枪火在寺庙中肆虐,最后在木头破裂的声音后停下了枪声。
陈戈站在寺庙的门口,房檐上的雨水不停流下来落在他的雨衣上,比天上落下来的雨要大颗多了。陈戈左手拿着95式自动步枪,右手垂了下来,鲜血从手臂上上流下来,滴落进地面的雨水中,扩散开来,颜色变淡,消失,再滴落,再扩散。
陈戈沉默地走进了寺庙,看向一扇木窗,此时木窗破裂,露出一个大孔,刚才那个他追了那么久的人就从那里跑出去了。
陈戈觉得这寺庙太安静了,让他的寒意滋生地那么彻底,刚才那短短几秒,却发生了太多的事。
他的第一枪,是他精心瞄准之后的射击,他对准的,就是小良的脑袋。在他抑制着满腔的心跳打出那一枪几乎就是大吼一声的时候,他看到了让人胆颤的一幕。
拿着枪正对着季有敌后脑勺的他,突然把头往后仰去,就这么一个仰头,他就把,陈戈精心瞄准的那一枪,躲了过去。
然后在陈戈还没有来得及开出第二枪的时候,就已经转头把枪对准了他从门边露出的手,按下了扳机,他总共也就露出那么一点身体,那子弹就精准地射在了他扣扳机的右手上。
他没有因为疼痛停下射击,强忍着继续按动扳机,后坐力把被子弹击中的右手震的生疼,他也不敢肆意扫射,季有敌那时候还在他身边,所有他后来虽然宣泄着子弹,却没有击中他一颗,他甚至怀疑,就算他手没受伤,没有季有敌,他到底能不能击中那个男人,就像他开头躲开的那颗子弹一般,他以前从来不觉得,拿枪射中一个人是件难事,子弹太快了,更何况他还有一弹夹的子弹,可他就真的没有射中,陈戈看着那破开的木窗沉默不语,看起来,他又一次失败了,他根本抓不到他,地上还有两个不明生死的男孩需要他,即使他是多么想从那木窗冲出去。
地面上有这血迹,血迹一直延伸到那木窗,这次他真的受伤了,季有敌那一枪,直接击中了他的腹部,原来他并不是真的魔鬼,他还是会受伤,还是会流血,血还是红的。
陈戈从那破碎的木窗收回了眼神,看向那铁笼中的千思意,对着铁笼的铁锁按下了95式的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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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阿韩来说,这段日子像是把他的生活撕了一个大缝,以前他的生活,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平庸和投机取巧找轻松空子的人,他一直以为现在的中年改变是阿峰给他带来的,可到了今天,他也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变了。
今天,对于他来说又是一个有历史性意义的一天,第一次打了那么多发子弹,他觉得他后半辈子是再也不会能打那么多子弹了,第一次看到了那么大的蟒蛇,也第一次看到更多的战友受伤,或是死在他面前。
又一轮的子弹从步枪中pēn_shè而出,击在那在水池上张开大嘴嗜人的巨蟒,它的漆黑硬如钢铁的鳞片,在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