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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四月,天气也愈见明媚。

院墙上那从凌霄花开的热切,橘红色的花瓣明艳灼灼,金蕊绿叶,极是动人。

顾景阳惯于早起,在观中散步,途径此处瞥见时,忽然笑了。

“衡嘉,”他道“你看那从花,像不像枝枝”

“女郎性情直爽,人亦娇妍,”衡嘉望了一眼,含笑道“确实有些相像。”

顾景阳目光柔和了些,却没再说什么。

日头东升,渐趋渐高,日影落在窗棂上,有种静好的安谧。

桌案上是宫中清早送来的奏疏,顾景阳伏案批阅,衡嘉不敢出声惊扰,便悄无声息的侍立一侧,见未批阅的奏疏越来越少,方才悄无声息的退出去,沏了茶来。

顾景阳端起饮了一口,目光略过窗棂前的那道日影,忽然顿住了。

“衡嘉。”他道“枝枝还没有来吗”

“还没有呢。”衡嘉这才发觉谢华琅今日还没有到,心中奇怪,旋即答道“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会来的晚些吧。”

顾景阳眉头微拧,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去泡壶茶来,要淡一些,枝枝不喜欢太浓郁的味道。”

衡嘉应声,退了出去。

日影一寸寸挪开,最终离开窗棂,在墙壁上投下了一道灰暗的剪影。

已经过去很久,连壶中茶都有些凉了。

顾景阳道“枝枝怎么没有来”

衡嘉也有些不安“奴婢打发人去外边等着吧。”

顾景阳没有做声,这便是赞同的意思了。

衡嘉一摆手,便有侍从退了出去,或者到山门处等候,或者到山下去迎接。

顾景阳站起身来,到窗边去,低垂的眼睫在他面颊上留下两道阴翳,此刻日头正盛,天光大亮,衡嘉却觉他似乎正处于深夜之中,长街寥落,顾盼无人。

如此等了半个时辰,便有先前侍从前来回禀“陛下,奴婢在山门处等了很久,还有人下山去寻,可并不曾见谢家女郎前来。”

衡嘉心头微动,却见顾景阳回身去看他们,目光淡的像是秋天的湖水,他心下一慌,赶忙垂下头,道“许是女郎家中出了什么事,奴婢吩咐人去打探一番吧。”

顾景阳蹙眉道“快去。”

道观清简,然而从来不乏人手,只北衙禁军,近处便有不下千人,衡嘉不敢拖延,亲去吩咐人打听此事,叫有了消息,即刻回来传禀。

禁军见他神情如此凝重,更不敢疏忽,自有人飞马离去,往长安城中去了。

只是片刻功夫而已,衡嘉额头上便生了汗,连背上都觉有些黏湿,用帕子拭去之后,方才轻手轻脚的往后堂去。

顾景阳端坐案前,案上绘了一半的山中冬雪图,原是昨日二人一起绘的,他正低垂了眼睫,神情冷淡,拿食指蘸取朱砂,用来染山间那轮红日。

衡嘉见他如此,反倒不敢言语,屏气息声的侍立一侧,其余人也垂着手,噤若寒蝉。

约莫过了两刻钟,便听外间有脚步声传来,衡嘉心中一喜,微松口气,顾景阳抬首,连目光似乎都明亮了“是枝枝来了吗”

来人做道士打扮,相貌极是俊秀,年岁尚轻,隐约有些青涩,入内之后,见礼道“皇叔。”

顾景阳眼底光彩暗了,淡淡道“怎么是你”

顾明修自他语气中察觉出几分不悦,心生忐忑,不安道“皇叔”

顾景阳合上眼,有些隐忍的道“出去。”

顾明修心中委屈,却不敢做声,向他施礼,匆忙间退了出去。

衡嘉见状,更不敢做声,暗暗祈求谢家女郎早些前来,好生安抚陛下,余光一转,却见禁军统领武宁立在窗外,以目示意,叫他出门说话。

衡嘉心中微动,见顾景阳低头看那副画,一时不会有吩咐,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武宁走出几步,避开后堂,方才自怀中取出一只雪白信封递过去。

“这是什么”衡嘉心中狐疑,不解道“不是叫去打探,谢家娘子为何没来吗”

武宁用手指了指那信封。

衡嘉明白过来“打探来的消息,都写在这里边了”

武宁轻轻颔首。

“统领怎么还绕这些弯子”衡嘉捏着那信封,失笑道“既然有了结果,向陛下直言便是。”

武宁抬手去指自己咽喉,示意染了喉疾,不便言语。

“原来如此。”衡嘉会意,谢道“辛苦统领了。”

武宁摆摆手,示意无碍,向他一礼,转身离去。

副统领便在墙后等待,面有急色,武宁将信交出去,便觉如释重负,扯住副统领,停也不停道“快跑”

衡嘉将那信封撕开,便见里边是张信纸,刻意折了三折,极是严谨。

“武统领粗中有细啊。”

他感慨一句,将那信纸展开,瞟了一眼,身体忽然僵住了。

信上就一句话谢家女郎去扬州玩了。

衡嘉如坠冰窟,忽的领悟出武宁为何骤然得了喉疾,不便言语。

女郎,你要去扬州玩,没人会拦,但你好歹也同陛下说一声啊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你知道陛下会如何惊怒吗

还有武宁这奸诈小人

这厮分明是怕被陛下迁怒,故而有了结果,也不敢直言,倒叫他去趟雷

天气还不算是热,衡嘉却出了一脑门儿汗珠,冒了就擦,擦了再冒,活像是一汪泉眼,生生不息,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内里有人唤自己,心中一凛,赶忙将信纸收起,进了内室。

“陛下。”他垂首应道。

“朕听见你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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