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义见此眉头微皱。
王上万金之躯,怎可距离一个陌生人如此之近?何况此人刚打伤了犀霸那蛮子,武功非同小可。王上如此白龙鱼服,恐非南滇社稷之福。
姚州太守张虔陀见此冷笑一声。
虽然方才这南滇国主和自己以此人为赌注,自己还赢得了飞鹰涧以东的百里之地。但若说要轻易收服此人,在他看来是难中之难。无他,武功到达超一流水准的,没一个好相与的。若是一会自己借着说和的机会,捅破了这南滇国主藩王的身份,此事十有**就要黄了。
犀霸见此则气不打一处来,却终是无可奈何。
他既是败军之将,又在众人面前恶了王上。很是担心自己再待下去会忍耐不住做下祸事,只能一言不发地掉头离去了。
“喂,我说你,对,就是你,你还是先别走。”
钟黄却没有理会这南滇王的盛情,反而叫住了黯然离去的犀霸。
“你待如何,还要与本将再比一场不成?来!放马过来!”
犀霸的脾气一时改不过来,爆竹一般一点就炸。
“哦,你误会了,我从不欺负手残的人。”
钟黄摇了摇头,伸手往远处一指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的手指还在那儿待着。暂时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什么阿猫阿狗半夜偷腥给叼了去。就算没有,超过一定时间,断指再接愈合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预后也不良好。
所以,我觉得你是不是赶快找个医生把手指接上?当然,如果你主动弃疗,那就不关我事了。”
“难道,阁下还懂得医术?若能为犀霸断指再接,小王感激不尽,定当重金酬谢!”
南滇王闻言眼睛一亮,再次对钟黄施礼打拱,一点受冷落的尴尬感都没有。
钟黄看了南滇王一眼,摇了摇头:
“别误会,虽然我对人体的了解并不比任何一位医生差,但我真不是医生。所以我说你啊,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
南滇王虽有心接纳钟黄为己所用,且为君数载,厚黑之术、御人之法也都磨练得炉火纯青。
怎奈何,这世间所有御使之术都有一个基本的前提假设,那就是斯人有意无意的配合。
无论是周瑜打黄盖,还是太公钓文王。只有愿打愿挨愿上钩,方能成就君臣佳话。
其实南王原本打算一上来就行重金收买之事――就像当年太公望给周文王所展现的传奇钓术:小饵钓小鱼,中饵钓中鱼,大饵钓大鱼一样,南王相信,这个世间所有的人才、英才、鬼才、奇才、天才,都有一个价码。
如果厚禄收买不了,那就用高官,如果高官也不管用,那就用美色。如果三者都收买不了,那并不是因为它们无用,恰恰是为君者器量不足,饵食不够。
不过他稍微一想,便打消了直接收买这个念头。
毕竟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太过轻佻浮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收买人也得讲究策略。
越是惊才绝艳的人物,架子越大。一上来就收买,这种方法对于一般的贤臣良将可能有用,但对于这些绝世人物来说,档次就稍微低了些。
所以得学会迂回。
首先,就是要让他们与自己产生某种关联。不论是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能够拉近双方的内心距离,都值得一做。
其次,夸赞他们是基本原则,但不能太过直白露骨。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赞美的方式,能够超过让他们自己去表现自己的才华了。
正是基于这些考虑,南滇王才选择亲善的语气来表现自己的无害、乞求医治犀霸的手指来诱导对方显露自己的才华、附加一点就透的高额酬金。
整个方案可以说已经是招聘人才所能采用的终极利器了。
可是钟黄这表现就太不给面子了。
不,面子是作用于普通人身上的词汇。对于他们,位居人间巅峰的君王而言,并不存在这种东西。
他在乎的不是什么可怜的颜面,而是成与败。
对于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而言,颜面不值一提,唯成败是关键。
正因此,当年曹阿瞒在官渡的决定性时刻,才不惜舍弃颜面,接纳直呼其名的许攸。
而刘亭长在灞上的生死存亡之局中,不惜使出三流手段买通间谍,终以尿遁da fa得以笑到最后。
所以说,对于胸怀大志的主君而言,颜面算什么东西。能吃么,好吃么?
可是今天,钟黄让这位南国君主,西南猛虎感应到了一丝失败的危险信号。
南滇王有预感,若无人打破僵局,今天的事绝难成功。
他不由得回头看了眼高坐马上,如老僧入定般的姚州太守张虔陀,并轻轻咳嗽了一声。
“哦?嗯。”
张都督似乎方才正在神游物外,与老君论道,与孔圣谈学。直到听到这一声咳嗽,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看了看钟黄,清了清嗓子道:
“阁下武艺超群,射术无双。连南滇国银甲右卫长犀霸大将军都不是阁下的对手,老夫身为姚州牧守,对大唐奇才辈出深感欣慰。
不过,老夫听说你与犀将军曾定下规矩,只比箭艺,不伤人身,此举甚好、甚好啊。
可是阁下又无意中射伤了犀将军。
本来嘛,比武之时刀剑无眼,受点儿伤其实是在所难免的。而愿赌服输,犀将军既是条汉子,自然也会输的光明磊落。
不过,既然阁下会那接骨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