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到日记里的秘密。尽管在书写那些情绪的时候,他刻意地用了代号。那时候潜意识里就是怕别人洞悉自己的内心,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如果父亲深究起来,会不会发现秘密里藏着的雨晴?以父亲的脾气,会不会殃及雨晴?雨晴!雨晴!他喃喃着,心头一阵柔软。雨晴知道会怎样呢?她会很困扰吧。他决意不吐露任何一个有关于她的字,就像电视剧里的共产党员一样,宁死不屈。
可是现在,自己该何去何从呢?楚秦汉直起身来,张望了一下四周。这是一条偏僻的街道,除了几盏街灯和寥寥的几块店铺灯牌闪烁着,四下里静悄悄的。他依稀记得以前来过这里,附近好像有一家很小的通宵录像厅,很隐蔽。经常放映一些据说被禁的片子。有一次刘大成他们硬拽着他来过一次。看来今晚只有去那里呆一晚上了。
楚秦汉摸了摸口袋,口袋里还有晚上吃面剩下的31元钱。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今晚会是这样的结局,应该提前准备,从家里多拿些衣服和钱的。叹了口气,他踽踽独行,向小巷后面的录像厅走去。
夜风翻送着地上的纸屑,灯光下,他的背影格外孤独。
“楚秦汉——”慕容修远从后面追上来,双手一捏刹车,单脚点地,腾出手拍了一下楚秦汉的肩膀,“你怎么没骑……”
楚秦汉转过头来,无精打采地瞥了一眼慕容修远。
慕容修远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眼前的楚秦汉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睡眼朦胧的样子。脸色憔悴,好像一夜未眠。
“你,怎么了?”
“我离家出走了。”楚秦汉抬起头看看天,目光没有落点,随后低头踢了踢街边的一块小石子。
“这次吵得这么凶?”
“他竟然偷看我的日记。这次我绝不会低头!他凭什么看我的东西?就凭他是我爸?”楚秦汉一提到这茬,恨得牙痒痒。
“……那你怎么办?”
“我也没想好。”楚秦汉有些沮丧,挠了挠头皮。
“先上学再说。待会儿翘课去寝室睡一会儿。”楚秦汉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慕容修远哭笑不得,没见过离家出走的还到学校里报到睡觉去的。
“我带你去学校吧。”慕容修远拍拍朋友的背,“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好嘞——”楚秦汉高兴了些,一跨长腿,坐到后座上,蜷起双腿,尽量不碰到地面。
慕容修远用力将车一蹬,车子晃了几下,车轮飞快地转起来。
“对了,你还没吃早饭吧。”
“嗯,刚才在街角胡乱吃了个烧饼。”
“你还有钱吗?”
“还有二十来块钱。”
慕容修远单手扶着车龙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递给后面的楚秦汉,“你先拿一些吧。”
楚秦汉接过前,数了数,一共有75块。“你都先给我吧。”
“行,不够我明天再给你。”
“好哥们!谢了!”楚秦汉在后面吹起口哨来。
慕容修远嘴角微微上扬。
车子飞快地往前奔驰。
到了学校,楚秦汉先跑到厕所洗了把脸,用水捯饬了一下头发,抖擞抖擞精神才走进教室。他习惯性地先扫了一眼后排。雨晴正低着头捂着耳朵在背书。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她的耳朵似乎是半透明的。楚秦汉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经过了昨晚的事,他与雨晴似乎有了更深的一层扯不断的关系。
楚秦汉悄悄地走到她身边,飞快地将手上的水珠弹到雨晴脸上,一溜烟地跑到自己位置上,拿起英语书装模作样。
雨晴被吓了一跳,找寻那个肇事者。一眼就锁定了楚秦汉,一脸嗔怒。
慕容修远淡淡一笑,楚秦汉还有心开玩笑,看来问题不大。他淡定地拿出英语书,在上面摊上《四大名捕逆水寒》,将书捧在手里,开始他的阅读。
王云鸽还没到学校,刚转过街角的地方,听得有人在叫她:“王老师,等一下——”
她左右张望了一圈,只见转角路旁树下站着一位中年妇女向她招手。那女人身体丰润,衣着得体,细眉圆脸,肤色白皙,看上去保养得不错。只是神色有些憔悴,眉宇间有抹不平的焦虑之色。
王云鸽下了车,推着车往回走了几步,“你是——”虽说开学前见过部分家长,王云鸽还是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
“我是楚秦汉的妈妈。”中年妇女强笑着自我介绍到,看上去心里有很大的事儿压着她,使她不得轻松。
“哦,你好!找我有事吗?”王云鸽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表,6:30要跑操,现在已经6:15分了。
张琦赶紧陈述来意:“王老师,耽搁你一小会儿。是这样,我长话短说。昨晚楚秦汉和他爸吵架了,一个晚上没回来。我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找着他。我很担心他。如果他回学校了,是否可以麻烦您找他做做思想工作,让他早点回家?算了算了,小汉一定不乐意别人知道这事。”张琦说到这里蹙蹙眉头,一筹莫展的样子。儿子离家出走,让她方寸大乱,都有些语无伦次。
王云鸽犀利的眼光扫了一眼张琦,皱了皱眉。她最讨厌家里处理不好关系,然后找到学校寻求帮助。孩子在学校里也就3年,更多的时间只有爸爸妈妈才能真正陪伴他度过。
“王老师,能不能,先让他到寝室里暂时住几天?我怕他没地可去,到外面被带坏了。”张琦恳求道,因为担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