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秦汉喝完杯中酒,一把推开椅子,大踏步走出店门站在街角。微凉的晚风拥抱着他,他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心里的压抑许久的某个念头要从嘴里爬出来,从眼睛里溢出来,他握紧了拳头,痛苦地靠着墙角。
“好再来”饭店里一片欢声笑语。
“慕容,我再给你倒点水吧。”殷采荷站起来,拿起茶壶殷勤地说。
慕容修远点点头说:“谢谢。”
殷采荷拿了茶壶,款款走过去,挤在杨新月和慕容修远之间,弯下腰耐心地把茶倒进杯子里。她和慕容修远靠得很近,很近。
慕容修远皱了皱眉,不易觉察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避开殷采荷垂下来的头发和靠过来的身子。
同学们从饭店里鱼贯而出,笑声随之膨胀在天地之间。
“楚秦汉,你还好吧?”有人在问他。那是吴城。
楚秦汉没有回答。
他看到几颗黯淡的星星隐在月光之后;他看到慕容修远远远地抛过来一个担心的眼神;他看到雨晴和王小娅挽着手慢慢悠悠往学校方向走去,她们落在大队伍的后面。
雨晴,雨晴。他心里念叨着,脚已不受控制地往那边迈过去。
王小娅看到吴城在前面不远处,脚步不时有些踉跄。又见他走了一会儿,停下来,用手扶着街边的墙,似乎有点难受。她附在雨晴耳边轻声说:“雨晴,我找吴城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还没等雨晴回答,楚秦汉突然挡在雨晴面前,上身前倾着:“雨晴,你不要走……”
雨晴看到楚秦汉以不容拒绝的姿态站在面前,眼睛里燃烧着两团火,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赶紧拉住王小娅的手。
王小娅却忙不迭挣开了她的手,“你们好好谈,楚秦汉,你可不许欺负雨晴哦。”一转身跑开,去追吴城了。
雨晴无奈,退后一步站定,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楚秦汉也不说话。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六月的晚风里。远处传来隐隐的笑闹声,还有汽车疾驶而过的声音。
“你要说什么?”
……
“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不要走,不要走。”楚秦汉觉得头晕脑胀,喃喃道。
雨晴看着眼前的男孩,他那么高大却又那么弱小无助的样子,她的心有那么一瞬间软了一下。
“雨晴,不要走。”楚秦汉翻来覆去地念着这句话。
“你喝醉了,快回家吧。我得走了。”雨晴心里砰砰直跳,急急说了这句,正欲走,手被牢牢抓住。
“雨晴,不要走。”
雨晴想挣脱这只手,奈何它像铁钳似的,又像烙铁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楚秦汉!放开我!”她低声警告道。
“雨晴,不要走。你不要走。”楚秦汉的声音有点含糊,心里却清醒无比,像是打开了一扇窗。
灯光从浓密的树荫里漏下来,洒在男孩的头上、眸里。于是他的脸上与眼睛里,就有了斑斑驳驳的阴影,可是神奇的是,他的眼睛却在闪闪发光。
“楚秦汉,你放开我说话。”雨晴看看四周,又羞又恼。
楚秦汉颓然放开雨晴的手,靠在路边的香樟树旁,自顾自地说:“雨晴,我就要去(1)班了,雨晴,我好舍不得。雨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雨晴,你要开开心心的,不要老是哭。雨晴,我们以后不能在一个班了,你要记得我。雨晴……”楚秦汉嘟嘟囔囔着,语无伦次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雨晴,看似醉了。
一声声雨晴叫得女孩心在发紧,她的心更乱了。
“你真的醉了。”雨晴丢下楚秦汉,逃也似的,“快回家吧,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所有的痛苦就能消失吗?楚秦汉,凝视着飞奔远去的娇小的身影嘴角浮出一个苦笑。
远处,另一双少年的眼睛正注视着一切。
“我说慕容志,你能不能上点心?”孙瑶气急败坏地指着沙发上的男人。
男人抖了抖手中的报纸,一声不吭。
“白宁宸这么好的生意渠道,你怎么就不去争取?或者你好好劝劝慕容,从白鹭身上入手。”
“再怎么说,生意上的事跟慕容没关系。”
“咋没关系?人家周洁那么宝贝白鹭,前几天旁敲侧击说白鹭受委屈了。这样子下去,两家关系没法再像以前一样了。”
慕容志不置可否。白宁宸这么多年的生意伙伴有多么重要,他不是不知道。可是生意就是生意,为什么要牵扯进孩子呢?孩子的事,就让孩子自己去解决嘛!
孙瑶见慕容志这副模样,气得肝疼,知道多说也无益,心想只好找慕容修远了。
慕容修远推开门,见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很是意外。这个家里,平时最难见到的就是慕容志了,他似乎在想一切办法少回家。
“爸。”
“慕容回来了?”慕容志示意儿子走过去,偷偷跟他说,“你妈有点不对劲,你少说几句。”
跟楚秦汉的阵线不同,慕容修远和父亲很有默契。他点点上楼去了。
“儿子回来了。”孙瑶似乎很高兴地说。
慕容修远不吭声。
“最近学校里还好吗?”
慕容修远强忍住自己的不耐烦,“还好。”
“哦,有碰到白鹭吗?”
果然!慕容修远心里冷笑一声。
“有事吗?”
“我想着好久没见她上我们家来了,问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慕容修远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