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白天虽然发生过溺水的命案，却并没有影响到晚间的盛宴，杨清羽补了个午觉起来便听到丝竹管乐声悠然悦耳，再看窗外一片红光笼罩，心想盛宴大约开始了，便伸个懒腰坐起身。
屋外，适时传来红妆的声音，杨清羽有时候觉得，这丫头怕是警觉的很，自己是睡是醒似乎逃不出她的法眼。
“杨姑娘，你醒了吗？”
“嗯，怎么？”
“三少爷已经等你半个多时辰了。”
韦青阳？杨清羽一愣，恍然记起白天的命案。
他当时应该也在船上游湖吧？所以他亲眼目睹了孙公子溺水的全部过程？
心念微动，杨清羽迅速起身收拾好，拉开门走出去。
韦青阳坐在外间的小客厅里似睡非睡，听到脚步声立刻跳起来，揉了揉眼睛问，“你怎么睡得着？外面都闹翻天了。”
“不是在摆寿宴吗？”杨清羽好奇不已。
“是啊，可孙重诈尸了啊！”
诈尸？孙重？杨清羽转了转眼珠，立刻明白他所指的孙重正是白日里溺水而亡的那个可怜人，但诈尸又是什么意思？
见她一脸茫然，韦青阳解释道，“王爷明明让人把孙重的尸身停在柴房里，下午命人去备棺收敛，不料等棺材运来却不见尸身，你说奇不奇怪？”
“不见尸身？”杨清羽不解，“尸身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所以府中才闹翻了天，只有你这儿清静自在。”
杨清羽的眼皮莫名跳了跳，联想从昨日到今天的种种事端，总觉得暗处像有一只魔掌在推动剧情走向，加上雾灵迟迟未归她忧心忡忡，干脆拿起桌上的白玉箫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呢？”韦青阳一愣，忙问。
“出去走走。”
“等等我呀，喂。”
并肩行走在夜色下的郡王府中，途中果然见到不少举着火把四处搜寻的侍卫，想是孙重的尸身仍未找到，倒也奇怪。
“你们早上去游湖的时候，可曾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刻意避开人群朝偏僻处游走，杨清羽压低声音问。
“没有啊，”韦青阳偏头想了一阵答，“那孙重昨晚还和我们一起斗过蛐蛐，喝过酒，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啊？若说异常，大概是我们早上游船的时候，有人见到一条小黑蛇在船舱里闪过，但我们找了半天并未找到，大概是眼花吧。”
“黑蛇？”杨清羽捕捉到重点，想起孙重临死前的惊恐眼神中确有黑蛇飘过，眉峰不由蹙起。
“怎么？黑蛇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去湖边看看吧，”杨清羽说完就拐进了旁边的小树林中，穿过这片树林就是郡王府的那片人造碧湖，孙重正是在这片湖水中溺死的。
韦青阳见她走得又急又快，连忙跟了上去。
因白天出过事故，加上孙重的死又很玄乎，一入夜便没人敢靠近碧湖，以免被生魂索命或者寻找替身，所以他们到达湖边的时候，方圆百里并无人烟，只有那碧绿的湖水在月光照耀中绽放着粼粼的光辉，别有一种凄清的美。
杨清羽站在湖边，目光没有焦距的在湖面上搜索，手中玉箫无意识敲打着左手的手心，一下又一下，看得韦青阳有点眼晕。
只好别开目光，他好奇的问，“你在看什么呢？”
杨清羽没有回答，但双瞳逐渐定格在西南方向。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韦青阳看不出那里有什么不同。
碧绿的湖面在微风吹拂下泛起层层涟漪，月光如同轻纱蒙在水上，如梦似幻的场景之下，他实在无法将它同白天才死过人的事件联系到一起。
看了半晌，韦青阳实在看不出有何异样，转头正想询问，却骇然发现杨清羽双眼中的瞳眸竟然有四只。
四只瞳孔并列在一起，看起来异常恐怖，吓得他差点跌入湖中。
幸亏杨清羽已经收起重瞳，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鼻子，转头问他，“你大哥在哪儿？”
“我大哥？”韦青阳呆了片刻，感觉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
明明是来湖边探查线索，怎么扯到大哥身上了？
韦青阳翻了个白眼答，“他应该在二伯身边吧，二伯和郡王是八拜之交，此刻应该在帮他想办法平息今日发生的事情吧。”
“平息？怕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要兴起吧，”杨清羽随意说了一句，转身又朝回路走去。
“喂，你又去哪儿啊？等等我。”韦青阳刚拔腿要追，目光无意识扫过右侧的小树林，忽然惊呼一声。
被声音惊醒的杨清羽回头看去，却见韦青阳身躯僵硬，双瞳暴睁，伸手指着小树林的方向，像是受到极大的惊恐。
顺着目光看去，杨清羽的眉峰也是一跳。
原来从他们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树林的一角，而那角落处正好被月光照得亮如白昼。
此刻在那片明亮的位置里僵立着一条人影，那人影的脸正好对着他们，也正好面对月光，衬得那张脸白的吓人，白的可怕。
那是一张异常浮肿的脸，双眼在鼓胀的脸上显得细长如缝，几乎看不清楚瞳孔。
他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脑后，发丝一直在滴水，明明今天并没有下雨。
要紧的是，他浑身的衣服也在淅淅沥沥的滴水，脚下那片草地早被淋湿，汇成一片泥泞的沟渠，也不知道他在那儿站了多久。
“孙……重？”韦青阳从极度的惊恐中回神，却更加失态的叫起来。
杨清羽心念一转，纵身便想过去，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