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辰辰一言不发地回到房间,趴到床上。姨妈来之前的痛楚,和井修闹不愉快的烦乱,竟然让邓辰辰扑棱棱地落下泪来。
在床上默默淌了一会儿眼泪,邓辰辰转过脸来看着窗外的月光,默默回想这半个多月相处的日子——自己随时都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之中,但跟洁癖龟毛的井修却还是那么格格不入。
洁癖,龟毛。
没错,在没跟井修合租以前,邓辰辰万万没想过井修是这样的性格;而她自己又为了博得井修的好感,一直表现得刻意温柔听话。
其实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不是吗?
在困意像潮水一样彻底把邓辰辰席卷之前,她迷迷糊糊,有些赌气地想:我再也不要喜欢井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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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井修往常一样喊邓辰辰吃早饭,邓辰辰在自己的卧室里磨磨唧唧,有点不好意思出来。
昨天跟井修大吼以后,再面对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尴尬。
算了,没什么大不了。邓辰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反正你脸皮厚惯了,不是吗?
和邓辰辰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坐在饭桌上的井修,他压根儿没受影响,愉快地给吐司涂牛油果酱。
邓辰辰心虚地啃着苹果片,两个人默默吃了好一会早餐后,邓辰辰突然想到昨天威威的话。
“咳咳咳。”邓辰辰清了清嗓子,预备发表演讲。
“喉咙痛的话,冰箱里有川贝枇杷膏。”井修吃完一片吐司,擦擦嘴,“那个会缓解喉咙痛。”
他不生气吗?对昨天的事没有感觉吗?邓辰辰疑惑于这一点,可看看井修的泰然自若,好像真的没什么事。邓辰辰的心里也轻松不少,她决心继续这个话题。
“我有个事跟你说。”
“紧急吗?严重吗?”井修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问道。
邓辰辰楞了一下,答道:“不紧急也不严重。”
“那晚上回来再说,可以吗?或者在微信里说,也可以。刚才台长跟我说,要早点到电视台。”
“那行,等你回来再说吧。”辰辰低头拿起一片吐司,倏地又扬起脑袋,对着在玄关换鞋的井修问:“你在电视台工作?”
井修有些奇怪地看了邓辰辰几秒钟,点点头:“对啊,我没告诉过你吗?”
邓辰辰咬掉半块吐司:“你没跟我说过。”
井修恍然大悟似的,他耸耸肩:“那应该是你没问过我,所以我忘了说。”
留下这句话后,井修关上了防盗门,整个房子都陷入一场沉默。
只有邓辰辰一个人在吃早餐。
念头是一粒奇怪的种子,一旦它被产生、被种下,那么剩下的时间只能看着它疯狂滋长,你制止不了。
就像邓辰辰初遇井修,有了一见钟情的念头以后,她激动得彻夜难眠,疯狂地想念他深邃的眉眼和挺拔的鼻梁。可等到两个人人真正合租并在昨天爆发了首次不愉快后,脑海中又升起另外一个新的念头——你其实没那么喜欢他。
喜欢,是一个比“爱”轻多了的词语,它是一个笼统概括范围的词语——处于没那么爱、又不怎么讨厌的程度中间。
可每个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你的喜欢是更靠近爱呢,还是更靠近不讨厌呢?
我对井修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呢?
邓辰辰迟疑了。
当她的热情在半个月之内碰壁了一次又一次后,她真的有些茫然。
晚上井修回家,邓辰辰提了伴郎伴娘的事:“唐阿姨人挺好的,她开口让我们帮这个忙,我觉得也没啥大不了,我这边同意了,你呢?”
邓辰辰满怀期待地看着井修。
“我不去。”
“?”
以为邓辰辰没听清,井修又重复了一遍,字正腔圆:“我说我不去。”
气氛有一点点尴尬,邓辰辰有些大脑短路,她以为这么稀松平常的事情井修一定会答应。下一秒,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继续问道:“为什么?”
井修并没有急着回答,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唐阿姨儿子,是叫威威吧?威威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点,两个年轻人还在读大学就怀孕、结婚,我并不认同这样的行为。正因如此,我也不想担任伴郎。”
“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他们结婚太仓促了。但是苏芸现在已经怀孕了,而且昨天我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甜甜蜜蜜的,还挺好的。”
“现在的好算不上什么好。他们大学还没读完,又没进入社会,就如此匆忙地决定了两件人生大事。太年轻了,迟早会为自己现在的行为后悔的。”
邓辰辰只觉得太阳穴那块,突突地跳:“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井修气定神闲,“他们根本不知道婚姻是什么,而且这么年轻就生小孩——拜托,他们自己本身就是孩子啊。生了孩子,小孩的学前教育又能照顾到多少呢?威威跟苏芸还是会继续回去读大学,撒手不管,丢给唐阿姨。”
“说白了就是你并不看好这段婚姻。”
“没错。”
大姨妈来之前的女人,总会特别易怒,正如此刻的邓辰辰。井修说的话句句在理,但租了两年唐阿姨的房子,唐阿姨对她亲切和蔼,她内心里也把威威当成自己半个弟弟。而井修的话,无异于让她的情感战胜了理智。
“我知道我说不过你,但是你刚才的话真的太过分了。”
“我只是客观分析事实。无论是大数据,还是社会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