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茶棚边,芳草碧连天。曹操和章籍饮茶烹酒,相谈甚欢。周遭是往来欣喜跃然的百姓,有些糙汉直接从茶棚里取茶痛饮,然后大呼一声痛快,再在伙计审视的目光中将用过的竹杯用清水洗净再放入沸水中蒸煮。
除了这些粗心的汉子,不少贴心的农户自家便带着泛青色的竹杯,皆是山中所产,上天所赐。他们取过茶水,便从怀中中取出几个寻来的山间野果,席地而坐,就着茶水闲话桑麻。
有人见到了县令章籍拱了拱手,有人没见到,反而围成一堆说起了这新县令施政的趣事。
“牛老汉一家真是好胆色,带着干粮连夜垦荒,生生开出了百亩荒地。县尊有言在先,十日之内垦荒亩数前二十家得耕牛一头!这次可是被这老滑头给得了好大便宜!”
众人谈起的牛老汉并不姓牛,只是凭着一股蛮牛劲,夺了垦田头筹,这才被人戏称为牛老汉。
“哼哼!人家那也是血里火里拼出来的,没那股韧劲,你也干不来这个!你没看到他们家老大脸上那道疤痕,那便是被野狼抓的!当时脸掉了半边,人都差点没了!”
“说起来也是咱们神医妙手回春,人送来时不成样子,连脸皮都掉下来了!送到神医那里硬是把人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除了脸上留道疤,别的什么异常也没有!半月后活蹦乱跳地又是一条好汉!”
众人说着这里的奇闻异事,谈着县令的仁政,殊不知他们话语之中的主人翁便在角落里的案几之上静静听着这里的闲话。半晌,那些农夫似是歇息够了,招呼一声便各自散去了。
“把酒桑麻!如此乐事,吾便是听一生也不够啊!”曹操脸上带着遗憾之色,这闲语村言竟是比丝竹管弦之乐还令人着迷。
回望章籍之时,曹操脸上带着闪闪的光泽:“文昌之政于民,以利导之,使民如鱼得水,操受教了!”
“不敢当议郎之赞!治山野小民不过是一方之政,扶大厦将倾才是谋国之功!这大汉江山,还是要靠议郎及庙堂诸公!”
章籍一番商业胡吹将曹操捧得很高,后者晕乎乎很舒心:“文昌治民有方,今日便可一一道来,不要藏私啊!”
“山间野趣颇多,曹公请随下官一一细看!”
一众人意犹未尽地离开了这里,而这些人前脚刚刚离开,后脚便自茶棚后面便转出了一行人,正是笑意盈盈的唐粥和徐无山两人!
不用说,这方才的一幕都是唐粥安排的!为的便是为这位县令歌功颂德,让曹操将目光转到这位山野大贤身上。
“牧师!若是这章籍被曹操看中带走,泄露我太平道机密,如何是好?”
看着远处的模糊人影,唐粥双目如箭,冷笑一声道:“他若是真的投靠朝廷才好呢!到时我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地除叛逆,清门户!旁人还说不出什么话来!”
徐无山脸色讪讪,暗恨自己多嘴!恋爱中的男人果然不能轻易招惹,得亏此次没有带狗腿子左宗年出来,否则凭他的脾气还不闹一出十面埋伏。
“牧师!这位毕竟是圣女派来的,若是逼到了朝廷一方,对我大业不利啊!”
唐粥心底火气腾地便蹿了出来,老婆都没了还要什么大业?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
“放心!我知道分寸!这位章籍章县令,想要投靠朝廷?哼!只要他不是蠢货就不会这么干!”
“你听了他这名号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熟悉感吗?”
徐无山有些疑惑了,若说是熟悉,那这位的名号倒是和张机张仲景的名字重音了。
难道他们两人之间有关系?
叹息了一声,唐粥勾着徐无山的肩膀,拍着他的肩头问道:“你和波才在颍川,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汉中五斗米教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恍然大悟!徐无山心里一惊,顿时明白了这位所谓的蜀中才子是谁了!
“你明白了?”
徐无山苦着一张脸点点头,但是他却宁愿没有明白!
章籍非章籍,而是张籍。
天下此时世情汹汹,民不聊生,太平道名传八州只是最大的一股势力,其次还有五斗米教。五斗米教首领张修号称巫师,世居巴郡。张修以巫术为人疗病,愈者雇以五斗米,在民间号为五斗米师。
作为理想一致,受众相似的两大群众组织,太平道和五斗米道一直保持着高度默契的合作。虽然五斗米教被太平道死死锁在蜀中出不来,但是这并不影响双方的友谊。
张籍便是那位巫师张修之子,太平道和五斗米道双方都承认的、圣女张宁未来的夫婿。
想着这一连串的名姓唐粥就头疼,老张家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这么多人都是张家人。
太平道姓张,五斗米道姓张,名医姓张,情敌也姓张。
这······唐粥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顿时乐了!
徐无山见到唐粥先是一脸愤恨,然后便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神色大惊!
“牧师!您可千万不能兵行险招啊!张公子乃是汉中五斗米道少主,我等万万不可有加害的心思啊!一旦交恶巫师一脉,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轻蔑地看了一眼咋咋呼呼的徐无山,唐粥冷笑道:“本牧师是那种莽撞之人吗?
恒山水潭之中有吾精心饲养的嘉鱼,只要送给那位张公子食用便可以杀人不见血,我有那么笨直接抽刀子杀人吗?”
听了唐粥的话语,徐无山忽然觉得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