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寻寻觅觅,终于又来到了莫愁山下。
朗朗白日下,莫愁山顶,仍然浓雾弥漫,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劲儿。好在,在尽职尽责的大太阳的照射下,人的心境终究还是有所不同。不需要相互加油鼓劲,胆气照样蹭蹭的往上冒。
今日的颜大人,却也表现不俗。
没人搀,没人扶的,竟然是腰没折,气没喘的,就轻轻松松的爬到了昨日与鸱鸮缠斗的地方。
再往上,就像是昨晚他们见到的一样,已经没有了路,只剩巨石林立,奇花异树,以及未知的毒雾在前方等着他。
他有意硬闯莫愁山顶,到底看看,那迷雾遮蔽的背后,究竟藏着的是龙潭还是虎穴。
但是,现下的情况,却由不得他轻纵妄为,当是救人要紧。
颜大人当即决定,就在此处,原地休整,而后,兵分三路,按照左中右的分兵布阵形式,摸索前进。
虽说,这样做,恐怕会分散兵力,不过,既然山娃已经咬定了,山上只有劫匪一人,就算是再加上鸱鸮,颜翊想来,训练有素的士兵,也肯定能应付。
同时,为了体恤官兵的尊崇信仰,那探秘莫愁山顶的心思,也只能先放到一边。
反正,那毒雾在此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怕它被吹飞了去。
他找了一颗树冠较为繁盛的大树,就着树荫,顺势坐下。
解下腰间的水葫芦,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眼珠子还不忘用余光,瞅着陆淹。
见陆狐狸也找了棵小树,席地而坐,并且从袖中,变戏法似的,取出了个木瓢。
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将木瓢注满了水,而后递给山娃,先让这小娃儿饱饱的喝了一通。
“七,”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独独坐在这边,有些孤立。
故而,拿着水葫芦,挪了几步,与他们坐在一起。
他将水葫芦伸到陆淹面前,故作不经心的说道:“你的水还够喝吗?不够,喝我的。”
“不必,这些就够我喝的了。”陆淹理所当然的推辞。
这时,刚才一直殿后的李方明,却也终于爬了上来,他一屁股瘫坐到地上,大喇喇的喊道:“累死老子了!”
“李参军,我记得你的武艺还在我之上,怎的这次爬山,却这样费劲,还落在了后面。”
李方明身上的汗水,是止不住的往外冒。
从他的鬓角、额上,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在陆淹的眼中,武艺高强的他,绝对不应该是如此的狼狈,便顺嘴打趣道。
“你哪里晓得,”他解下上身的铠甲,随手扔到一边,让汗涔涔的里衣暴露在外,也好透口气。
“我昨天刚在跑马场带着弟兄们跑了十几圈的马,又和他们切磋武艺,这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这一会子,没有张屠户的跟随,又见这官府中的各位大人,也不像平时想象的那般骇人,山娃那调皮的本性,也渐渐恢复。
几人交谈时,他就在几棵树下,蹦蹦跳跳,不知在玩些什么,反正很是开心。
这一下,又手里攥着个物什,欢欢喜喜的向颜大人走来。
却也不说话,只是紧挨着颜翊坐下,张开手掌,颜翊看见,他小小手里,握着的,原来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硬石块。
小石块被他用手心抛上,在天空中,划了个笔直笔直的弧,原本,应该被他用手背接下。
然而,不知怎的,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成功。
那石块像是受了不明物体的牵引,就说什么也落不到他的手背上。
每一次,都是从他的指尖、指缝堪堪划过,就是不能让他如愿。
山娃不禁有些懊恼,叹了口气,仰头对颜翊说道:“大人,这就是李师傅教我们的游戏,他把这个叫做翻石子。”
颜翊笑笑,也来了兴致,拿起掉在地上,那迫使山娃屡战屡败的小石子。
用袖子擦擦,也照着他的样子,抛出,接下,屡接屡中。
“大人,您真是太厉害了,连李师傅也做不到您这样每次都接中呢!”
“没想到,大人您也是个会玩儿的。”
会问出这句话的,自然是对颜翊的本性,还不太了解的陆淹。
见颜翊专注扔石子,也没搭话,李方明可来了精神,就像是吹捧自己的好处一般,卖力的讲述颜大人的英雄事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人他从小就就精通各项玩乐,甭管是赛狗还是斗鹅,那都是个中好手。”
“而且,不只是自己善斗,赌术也最是精湛,从来下注,就只有赢的份,极少输钱。”
山娃已经是一片崇敬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大人,颜翊将小石子重新交回他的手上,瞥了李方明一眼:“就你话多。”
“这怎的是话多,这是事实。”在李方明的眼里,颜翊的战绩可是不容亵渎。
他急急的展现道:“就说这次被派来丹阳,我看,就是那殷侍郎背后使得坏。”
“怎么说?”
这件事,陛下派陆淹下来的时候,还真没细说,故而,一向少言寡语的陆参军,现下,也是兴致正浓。
“建康城外的白石桥,你认识吗?”
“当然。”
“每到春天,白石桥下的集市上,都会举行斗鹅比赛,押大押小,许多贵游子弟都会去围观,热闹极了。”
“长君他逢赌必赢,那一次也押了个大的,没成想,殷侍郎当时也在场,也下了注,且赌注还不小。”
“于是,长君赚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