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翊将这尸身初步检查了一遍,抬头一看,陆淹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神色更是说不出的怪异。
遂走到他的身边,淡然一笑,道:“你瞧什么呢,我就这么好看?”
颜翊那两只爪子,虽说没有直接接触死尸,却也沾染了尸身上的秽气。他全不在意,抚了抚自己的小脸,得意非常。
又道:“建康城确实有几个同侪,好像仰慕我已久,莫不是,陆参军也爱好此道?”
陆淹彻底被他击倒,吓得登时跳开几步远。正色道:“大人,切莫说笑。”
“就是说笑啊,难道,你还当了真?”
他这一问,正把陆淹问的是哑口无言,那张时常绷紧的狐狸脸,白白惨惨的,这时,也憋出了红色。
他这人怎的这样,这才正经几天,就又开始满嘴胡扯,竟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好啦,好啦,看你一脸难色,逗逗你而已。你说的没错,他们就是被人死后抛尸在山洞里的。”
总算又绕回了案情,还好还好,陆淹终于放下心来。别看陆参军心思深沉,诡计多端的样子,可内里绝对是个正派人。
也就是来到了颜翊身边,才学会了不少作弄人的把戏。只是,颜大人身怀秘技,对各项戏谑玩笑的手段,都是熟悉的很。故而,道行还浅的陆淹,时不时就要被他作弄一番,掉入陷阱,真是防不胜防。
刚才,被他说的是面红耳赤,陆淹都不敢抬头,只低垂着眉眼,紧紧盯住床板上的死尸。
这一会子,他才敢将眼神从那惨兮兮的死尸身上收回,放到了颜翊的脸上。
只听得颜翊悠悠扬扬的声音,轻轻飘过。
“这尸身**的如此厉害,要想找到作案的凶器,恐怕很难了。”
明知道是困难重重,颜翊却并不气馁。又将这具尸身,从头到尾的,检视了一遍。
从那缠头的红缨绳,再到粗布衣衫,一直到脚底蹬的鞋袜,都被他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
忽然,一些不对劲的地方,终于慢慢浮现。
这具死尸,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四肢尚算完整,头颅也在。
他的衣衫袖子,挽到了腕处。初看下来,没什么奇怪。
颜翊用双手,轻轻捧起他的一截小臂。然后,将那挽了好几折的长袖,一点一点的展开。
赫然看见,这件短打小衫的袖子末端,俨然超过了死尸的指尖,甚至长出来一寸多!
但见此景,颜翊心中的猜测就更加得到了确认。
他抬起那截糊烂的手臂,凑到陆淹眼前。
那个窜鼻的味道,简直够受的,呛得陆淹,上身使劲向后仰。
“你看,这衣衫不合身。”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他举得这样近,就是瞎子也看出来了。
陆淹拉起袖管,遮住口鼻,脸上扭曲的表情,渐渐平复,道:“这样看来,这件衣衫,是有人在他死后,为他换上的。”
颜翊点点头,心中十分遗憾。
“可惜,天气太过炎热,这两个人也死了七八天了,腐坏的太厉害。”
他忍着恶心,细致的查看两具死尸的手掌、脚掌,这些地方,原本应当是必须勘验的。
死者生前是操持的什么行当,生活水平如何,都可以从手、脚的状况中,略知一二。
而这两具尸身,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却没什么破绽。
他照例,将尸体的脸面及四肢都检查一遍,又悉心的将他青紫的嘴唇掰开,查看其中,是否有隐藏的伤痕。
奈何,一番努力,毫无收获。
这具尸身,除了被掏空了的肚皮以外,别无其他伤口。
难道,就这样放弃吗?面对着诡异的死尸,线索全无的情况下,颜翊还能坚持下去吗。
这时,他们进入停放尸体的府库,已经整整一个时辰。
陆淹对这尸身毫无兴趣,只能在一旁提个灯,抄个写什么的,打打杂。
他看着颜翊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额上也沾满了细汗,乃好心劝道:“大人,我看还是留给仵作来查验好了,此间秽气凝结,呆久了,恐怕会坏了身体。”
“无妨。”
颜翊头也没抬,暗自思忖,交给仵作,恐怕他们看到这死尸的惨状,就会将死因推给鸱鸮,轻轻松松的,勾画了结此案。
自从他来到丹阳,祸事就一件接着一件。他能够肯定,眼前的这两具尸身,也是死于人手。看他们**的样子,左不过死了七八天而已。
既然,这些凶徒不肯给他这个令尹面子,那也就别怪他铁手无情,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这农夫打扮的死者,显然已经不能给颜翊带来更多的启示,他转而去关注那后发现的死者。
与穿着不合身短打的青年不同,这具死尸,身穿锦彩袍服,面容清俊,五官舒朗,看起来,是个产业人家的子弟。
丹阳府衙之中,一日之间,竟然接连运来两具尸身。这样大的消息,颜翊料想,不消一日,便会传遍大街小巷。
乡民之中,本来就流传着鸱鸮食人的谣言,如今,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两具尸体的存在,必定会对这个传言更加深信不疑。
认定,这两个遭人开膛破肚的青年,是被恶鸱所害。
如果不能尽快查明他们的真正死因,任由谣言越传越广,恐怕迟早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他忽而想到,前朝之时有一女,悍妒无比。其夫纳妾,心甚恶之。女遂起杀心。
此女狡猾奸诈,趁夫熟睡,以铁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