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信呆了十秒,气若游丝地呜咽了一声:“怎么办啊……”
少年变声期间的嗓音有点沙哑,因为刻意压抑,低沉而磁性。
软绵绵的语调,有惶恐,更多的是柔弱。
严信捂住脸,静止不动,半晌后抽风似的蹬了几下腿,又一头倒回枕头上。
周子安被尿憋醒,昏昏沉沉地翻下床,眼睛半眯着,跟个游魂似的飘到阳台,顿时被洗手台前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影吓得一哆嗦。
严信埋着头,哗啦啦的水声掩住了身后的脚步声,他的肩后,慢慢探出一颗炸毛的脑袋,随后——
“大清早洗什么内裤?”
“啊!!!”
严信吓得尖叫。
“嚎什么!”周子安打了个哈欠,眼睛一瞥:“你脸红个什么鬼,发骚啊?”
严信攥着湿漉漉的内裤,紧贴洗手台瑟瑟发抖,一丝儿大气都不敢出。
周子安白他一眼,拉开厕所门,一只脚跨进去,顿住。
他猛地回头,指着严信:“哦哦哦!你你你——”
“闭嘴!”
严信一着急,闭着眼将周子安踹了进去,随后使劲抵住门。
“你再说,我他妈废了你!”
活了十六年,乖宝宝严信第一次骂脏话,脱口而出,异常熟练。
……
军训继续。
九月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树荫下,东歪西倒了一片,活像被晒蔫了的白菜地。
周子安一边拿帽子扇风,一边用开着自拍的手机时刻监控自己的眉毛。旁边是盘着腿垮着肩正在发呆的严信,他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周子安睨他:“不就那个啥吗,你他妈一个正常男人,至于吗!”
“滚一边去!”严信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骂人的话讲得愈发顺溜。
“切!”
严信的内心是痛苦而纠结的,他觉得自己玷污了心中的女神,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啊——!”少年软绵绵地嚎了一声,脑袋一垂:“死了算了……”
周子安对着手机,哼哧道:“矫情!”
旁边,班长正在发矿泉水,林妮接过一瓶,又要了一瓶。她抱着两瓶水,犹豫了半天,走到严信身边。
“严信,给你水。”小嘴抿着,梨涡若隐若现,很是娇俏。
可惜,严信没反应,甚至没抬头,持续呆滞中。
林妮的手一直伸着,那瓶水悬在半空,阳光从树荫的缝隙中洒下来,正好在瓶子上映出一块光斑,她觉得手中的这瓶水快要被那块光斑给烧沸了。
“严信,你怎么了?”连她都感觉到了严信头顶上厚重的乌云。
周子安看着严信冷笑:“差不多该回魂了。”
林妮看向周子安:“他怎么了,心情不好?”
“受了点刺激,没事!”周子安抛了个媚眼,电光四射。
可惜林妮对他绝缘,哦了一声,将矿泉水放到严信身边,念念不舍地走了,走时甚至没看周子安一眼。
周子安把气儿全往严信身上撒,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咬牙切齿地说:“占着茅坑不拉屎,畜生!”
严信终于回神,把帽子往地上一扔,恶鬼索命似的扑了上去。
“周子安,我跟你拼了!”
两个少年扭作一团,在炙热的跑道上滚来滚去。
旁边的少男少女们,起哄闹笑的、加油助威的、着急劝架的,咋咋呼呼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场面好不热闹。
阳光下,激情燃烧,青春盎然,仿佛年轻就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一声哨响划破天际,教官黑着脸跑过来,人群自动散开。
“干什么呢!吃饱撑的!”他指着愣愣地躺在地上还抱在一起的严信和周子安:“你们两个,起立!”
两个少年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立正!”
“稍息!”
“绕场跑二十圈,滚!”
教官吹响哨笛。
严信冲了出去,在跑道上撒丫子疯跑,阳光照在身上,汗水跟开了闸似的。
他感觉体内有一团火,烤得他头脑混乱、神志不清。他现在急需这样一场奔跑,用汗水浇熄这团火,如此便能清醒了。
“喂!你跑那么快干嘛!”周子安在后面费劲追赶:“你他妈悠着点啊,我去!”
严信不理他,或者说,他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跑!别停下!
周子安拼了老命也没追上,严信越跑越快,超了他一圈、两圈……无数圈。
周子安只能掐着腰,拖着沉重的步伐嘶吼——
“严信!”
“你慢点,卧槽!”
“严信你这个疯子!”
“老子恨你!”
……
军训终于结束,一群新鲜的菜鸟们总算解脱了。
那次罚跑之后,严信一跑成名,现在全校几乎一半以上的学生都知道了b大法学院这个堪比阿甘的美少年。
大家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风一般的阿信。
周子安嗤笑了一整天,严信全程黑脸。
张齐安慰严信:“没事,这至少证明了,你除了美貌,还有一腔热血。”
严信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字:“滚!”
夏鹏又在练臂力,肱二头肌一鼓一鼓的,拉力绳绷得笔直。
“后天周末,各个社团统一招新,你们有什么想法没?”
周子安闻言邪魅一笑:“早就想好了,戏剧社,老子志在必得!”
“为什么要去戏剧社?”张齐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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