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与程齐之同僚一场,又与程务挺有着出生入死的大交情,薛绍是抵死也不想再踏足裴炎家里半步的。
裴家远比程家还要更加热闹,满朝武仿佛都非常默契的颠倒了黑白,把主要的注意力投到了裴家,现场热闹非凡人声嘈杂。薛绍只想早点迎娶了新娘出门完成这趟使命便好。不料裴家的门槛实在太高,程齐之费尽了周折、男方亲友团使唤尽了浑身解数,裴氏女仍是躲着不肯出来。
程齐之急了,这要是拿不出象样的“绝活儿”,今天这台阶还就下不了了。周季童与程伯献等人乱七八糟的给程齐之出主意,无一能够行得通。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条“小道消息”,说裴家门第极高,新郎官儿想要娶走新娘,非得借一条“天梯”来不可。
言下之意,非得要找一个十足尊贵的人来做个引婚媒人,敲开新娘的闺房大门。
众人一同把眼光投向了薛绍,“薛驸马,这非得是你来出面不可了!”
“我?”薛绍一愣,搞什么飞机,我只是来打酱油的!
“薛驸马,算我求你了!”程齐之哭丧着脸,就差给薛绍磕头了。
薛绍苦叹了一声,“好吧,为了兄弟你的幸福,我只好卖一回脸了——就怕人家姑娘仍是觉得我的面不够啊!”
“你还不够,我们就更不够了!肯请薛驸马,不妨一试!”
“行!”
在一群人的簇拥和大呼小叫之下,薛绍硬着头皮来到了裴氏女住的闺院,拍起了大门,“新娘,我是汾阴薛绍,代为兄弟程齐之来央请姑娘出阁下嫁了!”
众人一片欢呼,喜庆又热闹。
良久,院内没有反应。
薛绍已是极不耐烦,但碍于颜面只好再度拍门央请,前后一共三次。
门仍是未开。
这下场面可就有点难堪了,现场突然变得有些静悄悄的。
薛绍咬着牙没有发作,对程齐之一摊手,“兄弟,没办法。我是爱莫能助了!”
“哎……这可如何是好!”程齐之垂头丧气,直跺脚。
这时,院内传来一个冷嗖嗖的年女声,“我裴家的女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请得出阁的。”
显然,这是裴氏女的母亲,程齐之的丈母娘在发话了。
程齐之倒是好耐心,连忙上前对着大门就跪拜下来,“肯请岳母大人明示,小婿该要请谁来迎亲叩门?”
“就方才那位郎君的——夫人,即可!”
此言一出,满场惊哗!
薛绍的夫人,不就是太平公主殿下?
裴炎的庶女要出嫁,却要太平公主来迎亲,好大的口气!!
薛绍面不改色,心已是怒火烧:裴炎,你是故意要当众给我难堪,打我的脸是么?
跪拜于地的程齐之扭过头来两眼发直的看向薛绍,冷汗涔涔脸都白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薛绍的身上。
薛绍深呼吸,上前一步用力将程齐之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兄弟你要明白,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看在你父亲的颜面和你我兄弟的情份上!”
薛绍话音一落,现场气氛几近凝滞。大家都听出了薛绍的弦外之音——我只给你们程家父的面,裴家关我屁事!
不等大家回过神来,薛绍推开人群转身就走。
正在这时,闺院的大门却打开了。两名清丽媵人扶着一身鲜红嫁衣的新娘站在门内,院里深处却暗传来一记浑厚长的男声——
“薛驸马何以如此冲动,竟受不起一点婚礼之上的言语玩笑呢?”
在场大多数人都很熟悉这个声音——裴炎!
薛绍马上站住了脚,回身呵呵一笑,“程兄弟,你的岳父岳母不过是逗趣而已!——你还不快快娶走你的新娘?”
众人顿时醒神,程伯献带头大家一同大声欢呼,掩盖了这一场近乎于短兵相接的尴尬冲突。
薛绍站在喧腾的人群之冷冷的看着院里,心说:裴炎,这一场玩笑你仿佛是开得太大了一点。我薛某人的脸,恐怕不是那么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