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里的‘乱’子生得并不是太大,主要是郭大封和党金毗这两个将军引起的。()因为薛绍决定,把他二人和十万大军一同留下来。
这两位将军都是跟在裴行俭的手下成长起来的沙场宿将,以往每战必定当先立下过累累的战功,在军队里颇有威望。听说要出征,他们比谁都兴奋。但薛绍突然下来一道命令让他们二率军留守并转任右卫的军官,他们哪能接受得了?
他们麾下的各级将官和士兵,当然也会一样的受不了。
心中有气,他们就越发的想不通,甚至还以为薛绍是在军队里玩“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把戏,只知道重用自己的心腹薛楚‘玉’与郭元振等人,有意疏远和弃用裴公带过老将。
薛绍很了解这些将军们,他们‘性’格刚烈而耿直,他们热切的盼望能够征战沙场斩立功勋。这既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指望,也是他们心中的理想与报负。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没坏心。
于是薛绍专程把党金毗和郭大封请了来,别无旁人,三人‘私’语密谈。
“二位将军都是追随裴公多年的宿将,算来,是我的前辈。”薛绍说道,“这次我下令让你们二位留守,你们有意见我可以理解。你们的心情,大概就像当初裴公故去之时朝廷突然停止西征把军队拉到洛阳时一样,我感同身受。”
“既如此,大将军为何独独留下我二人?”党金毗嗓‘门’很大,急道,“是因为我二人无能,还是和大将军不够亲近?”
薛绍皱了皱眉,“党将军,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和郭将军视作我的袍泽弟兄,和薛楚‘玉’、李多祚这些人并没区别。这次我安排你二人留守,非但不是有意疏远你们,恰好相反,我是对你二人寄予了重托。”
党金毗和郭大封同时一怔,“怎么说?”
薛绍示意他二人凑近一些,小声道:“朝廷上面有人忌惮于我们右卫兵力太过强盛,于是有意削弱和拆散我们。这次他们只许我带一半兵力出征,就是此意。同时上面还下达了命令,只留下一位右卫的将官程齐之率军留守。程齐之是程务‘挺’的儿子,也是裴炎的‘女’婿。上面的这一举动,你们难道就没嗅出什么味道来?”
听薛绍这一点拨党金毗和郭大封恍然醒悟,“莫非是裴炎有意褫夺大将军的一半兵权,将其移‘交’给程务‘挺’?”
“若是真的‘交’给程务‘挺’,我反倒放心。”薛绍说道,“但如果是落入了裴炎的掌握之中,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你们想一想,裴炎在朝堂之上已经权势滔天,无人可以抗衡,程齐之哪能拗得过他那位强势又‘精’明的岳父?万一让留守的十万大军落入了裴炎的手中,这不仅仅是我们右卫的巨大损失,更有可能会是一个潜在的……威机!”
话说到这份上,党金毗和郭大封总算是懂了!
二人一同起身,郑重对薛绍抱拳,“大将军不必说了,我兄弟二人留守便是!”
“二位将军深铭大义,薛绍在此拜谢了!”薛绍也起身郑重一拜,“今日我托负给二位将军的可不止是十万名同心同德的好兄弟,还有……帝都的安危!”
“大将军尽管放心!”党金毗和郭大封郑重道,“只要我二人一天不死,洛水大军就一天姓薛!”
薛绍笑了,“二位将军言过了,洛水大军可不姓薛。这等戏言有些诛心,可别到外面去说。”
“那自然不会,大将军尽管放心!”二人同是憨厚的点头而笑,又道:“但裴炎毕竟是宰相,万一他擅用职权将我二人调走挪开,大将军远在西疆鞭长莫及又不能为我二人作主,如之奈何?”
“问得好。”薛绍微然一笑点了点头,说道:“二位将军年幼时,都曾玩过纸鸢么?”
“大将军何有此问?”两名将军都有些‘迷’茫,“玩过,大概都是玩过的吧!”
薛绍笑道:“纸鸢要想飞上空中,下面就必须有人用一根线拽着它。飞得越高,这根线就要越长越牢实。同时,这根线也是纸鸢的命数所在。万一拽线的人松开了手,纸鸢也就要陨落了。”
两位将军都‘挺’得很认真,但也‘挺’‘迷’茫,“大将军,言下何意呢?”
“带兵远征的将军,其实就像是一枚纸鸢。”薛绍饶有深意的微笑道,“要想飞得高飞得远,就必须要有一个相当值得信赖的人,紧紧的拽着那根线不松手。”
两位将军终于恍然大悟,“我们明白了!!”
“当真明白了?”薛绍笑而问道。
“但有问题,我们就去请教太后嘛!”两位将军憨憨的笑道。
“不可。”薛绍正‘色’道,“太后已经归政退回后宫哪能随便接见带兵的将军,后宫那种地方又是你们能随便进的吗?”
“那该如何是好?”两位将军‘迷’茫了。
薛绍呵呵直笑,当场写下了一张纸条‘交’给他们,说道:“若有急事,带上它去太平公主府求见主事宦官杨思勖。他会安排好一切!”
“多谢大将军!”二人大喜的收下。听了薛绍的那些点拨他们已经不难意识到,万一裴炎想要趁薛绍走后铲除右卫的旧臣夺取洛水大军的兵权,那这张小小的字条就是大将军预留下来对付裴炎的“锦囊妙计”,同时也是他们二人自己的“保命符”!
“洛阳之事,就拜托二位将军了!”薛绍对党金毗与郭大封,拱手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