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这样一个威震天下流垂青史成名数十年的名将,被一个凭借裙带关系而上位的无能晚辈当众怒斥,薛绍都替他!
但薛仁贵没有发作,只是气定神闲的上前几步还抱拳一拜,“不知武尚书为何一见面,就如此斥责老夫?”
薛仁贵的闲淡,在武承嗣看来就绝对就是对他的蔑视,不由得越加怒火中烧。正待再度斥骂,斗然见到薛绍也走进了堂中,不由得愕然一怔。
“你来作甚?”武承嗣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
薛绍呵呵一笑,“我说我来打酱油的,你信吗?”
“打、打酱油?”武承嗣满头雾水既惊且怒但又不敢冲薛绍发火,表情一时变得相当滑稽。
薛仁贵则是抚髯而笑。
很明显,薛绍刚一出现,武承嗣的气焰马就就被浇灭了很多。
“那你就打你的酱油吧!”武承嗣没好气的斥了一句,心里也清楚薛绍可不是河北的官员,自己奈何不了他,于是再将矛头对准了薛仁贵,喝道:“你不予通传就擅自带兵离我而去,你可知罪?”
“薛某不知。”薛仁贵仍是很淡定,说道:“薛某受命为边帅,以保境安民为己任,并非是充作仪仗的御林军。河北狼烟四起,战争即是号令,薛某职责所在必须回来主持军务。武尚书如若因此对薛某有所不满,最多也只限于私怨。何来有罪一说?”
“……”武承嗣没有想到之前一直对他隐忍谦让的薛仁贵,竟会变得如此的强硬。这一席话,自己好似有些难以辩对,于是咬了咬牙,再道:“那你强逼都督府出具粮草,私自决定弃守太原挥师北上,又是何样道理?你明明知道本官已经下发了号令,坚壁清野据守太原抵御突厥,现在却又违反我令擅自动兵,分明就是视本官如无物、视朝廷号令如无物!——你在抗旨犯上!”
薛仁贵没有急于辩驳,但是站在他身边的薛绍分明感觉到,老帅已经是杀气外溢怒不可遏,不想再和武承嗣废话!
“这等唇枪舌战之事,还是让我来吧!”薛绍在薛仁贵身后轻说了一句,昂然上前几步说道:“武尚书,可否容我说两句?”
“此间之事,与你何干?”武承嗣见到薛绍就没来由得的心里发紧,发怒,发酸,说完这句眼睛都转了过来,不想再看他。
“一则我是检校兵部侍郎,有权参议大唐军机。”薛绍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说道:“再则先帝驾崩之时,于榻前托孤许我兼负军国重任。凡大唐军事薛某皆可参与谋划。太后、陛下与裴相公尚且主动问计于我,武尚书何敢拒我千里之外?”
武承嗣听说薛绍既搬出了先帝托孤又搬出了“武太后”,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出于一番好意想要提醒你一句,你已经犯下了丧师辱国的大罪。再不回头弥补,人头难保!”薛绍语出惊人。
武承嗣是个根底较浅之人,听闻此语果然神色一变,“你别胡说八道!!”
“好,那我就给你细解一番。”薛绍说道,“你奉帝命前来巡视河北,兼领河北诸州军政大权有如陛下亲临,对也不对?”
“是又如何?”
薛绍不急不忙,再道:“黜置钦差的权力很大,同时,需要承担的责任也很大。突厥三十万大军侵犯河北,史无前例。你这位河北钦差临危受命前来主持河北军政大局,事情如果办得好,当然是天大的功劳一件。如果城池接连陷落、军队屡战不利、百姓陷入敌手、国土相继沦丧,你这位钦差大臣就要承担首责。你身为兵部尚书,理当知道大唐的军法赏罚分明相当严厉。如果三军统帅因为自己的错误指挥而战败,轻则贬官流放重则枭首谢罪。几年前阿史德温傅与奉职反叛之时,朝廷任命鸿胪卿萧嗣业为仙萼道行军总管出讨突厥,结果战败。萧嗣业被罢去官职流贬岭南。”
武承嗣连连眨眼左看右看,虽没答话但心中显然已是有些动摇了,同时也有些恼火——虽然身为兵部尚书,自己还真的是不太了解大唐的军法。薛绍不过是一个检校兵部侍郎,自己的直接下属,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我!
“其实当时萧嗣业没有犯多大的指挥错误,仅仅是打了战败而已。”薛绍继续说道,“如果他还丢失了城池和百姓,你认为会怎样?”
武承嗣微微一惊,仍不说话。
“当然,萧嗣业没那个机会丢失大半个河北的上千里国土,因此我也就不多作假设了。”薛绍说道,“倒是武尚书你,你认为你承担起这样的罪责吗?”
“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武承嗣恼火的叫道,“本官根据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深思熟虑,这才决定退守太原。如果从云朔代三州一带就开始布防,河北兵力难免被分薄,容易被突厥人各个击破。太原地形险要城池坚固,我们以逸待劳的在这里伏击突厥敌军,待其兵马疲惫或是粮草断绝之后再度反击,一举夺回池城——这有何不可?”
“防守反击?”薛绍顿时笑了,“谁给你出的这个馊主意,当斩其头!”
武承嗣恍然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外的李仙童。
薛绍心中一亮,果然!!
武承嗣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半点军事也不懂。听他刚才说出的那些话,对与错岂先不论,其中多少还是沾上了一些“兵法”的门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别人教唆于他!
抽丝剥茧的思考下去,薛绍越来越觉得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