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
第二日一开门,车水马龙的成奚堂门口就传来了不满的叫嚷声。
附近的民众一早摆好了小板凳看热闹。
这医馆又出什么事了?
从门口往里看,平日里比任何人都嚣张跋扈的女大夫似乎忽然没了底气,低声下气地同那闹事的客人说着什么,那客人却没有理睬,没说两句便气呼呼地拂袖出来,嘴里还连连骂着晦气。
“这位小哥,这是出什么事了?”虽然来往这成奚堂之人都是非富即贵,可民众中也有不少胆子大还爱看热闹的,便有人兴冲冲地问了一句。
那客人也没有奚落问话之人,气呼呼地看了一眼里面,咬牙切齿道:“老子都排了两天的队了,好不容易轮到我,居然说店里的『药』都被偷了!什么破医馆,连几瓶『药』都看不住!”
他似乎也是怒火攻心,口不择言地骂了几句后,意识到也有不少高门大户从这里买了『药』,尤其是其中极为显赫的周家,后面的话便咽了下去,只脸『色』还十分难看地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留下一群民众惊疑不定地交换着眼神。
“这成奚堂进贼了?”
“不能吧,我在这儿住了好几年连贼影都没瞧见过呢”
“那是你!家徒四壁多的半文钱都没有,哪儿比得上人家,一瓶『药』就能卖一千两?”
哄笑之间,方才低声下气向客人赔罪的美人大夫亲自出来贴告示,瞧上去气『色』很差,往日里的张扬跋扈半点不见踪影,走路竟能瞧出几分弱柳扶风的感觉了
有识字的人立刻念了出来:“昨夜医馆进贼,所备四十瓶青娥膏尽皆失窃,青娥膏『药』材难觅,一时间难以补上,是以今日暂止售『药』”
“四十瓶啊?”
“那岂不是四万两,那贼胃口可真大啊!”百姓们议论纷纷,对告示中提到的小贼无半分好感。
人家大夫出来开医馆,卖『药』也好问诊也好,凭的都是自己的本事,青娥膏虽然定价离谱,君不见追捧者还不是甚众,可见其效用确实神奇。小『毛』贼嘛,平日里偷鸡『摸』狗也就算了,竟敢染指这么一大笔银子,这就是不守为贼的本分了!
“人家初来乍到,又是女人家,这小贼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欺负人的!”看着美人大夫眉眼间难掩疲惫委屈,不少人顿然忘却了先前对这大夫的恶感,甚至还为她打抱不平起来。
“白大夫,要不然我们去帮你报官吧?这么一大笔银子,官府不会不管的!”有热心之人叫嚷道,立刻引来无数附和。
美人微微一怔,红着眼屈膝一福:“那白英就再次多谢各位父老乡亲了。”
众人一静,旋即更加热闹起来。
“小事一桩,白大夫别放在心上。”
“我这就去报官。”
“呸,你这小瘸子还能跑得过我吗?”
门前的民众顿然消散了大半,不少都是直冲着县衙门去的。
躲在街角窥视的一人见状撇了撇嘴,戴上斗笠匆匆离去。
报官又能如何?难不成县尊老爷还能为了你顾家委屈曹家吗?
真是幼稚。
此刻的县衙门里。
批完公文的县尊正在接待一个特殊的客人。
“大人这碧螺春真是不错。”少年人轻抿一口茶,脸上绽出坦然的笑意。
县尊也呵呵地笑:“顾二少爷不嫌弃就好。”
他已然知晓这金陵案首早在社学开学大半个月前就见着了周先生的面,甚至还曾被相邀入府一次,可见周先生对于这个前途光明的后生也是十分喜爱的。
这其中他的告知也起了不小作用,好在面前的少年郎不是个过河拆桥的主儿,社学之事定下的第二日便亲自过来拜见他。虽是商人子,难保虚与委蛇,但这晚辈的态势还是很让这个阆中的父母官满意的。
“在社学中可还习惯?”
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县尊向来是这样的人。是以对顾定延心存好感后,问起话来也便如亲近的长辈一般。
“周先生虽严厉,在经义上很有见解,昨日在课上还提过在朝堂时发生的一些趣闻,晚辈听来很有所悟。”
县尊笑了笑:“周先生本就是出了名的严厉,你可不要因为这一点便不敢询问,学问学问,问也是关键一环。”其实除却学问外,在朝堂上的一些政见也颇为珍贵,即便是他,也想进社学听一听周先生对于一些事的看法,想来对他做官会有不少益处。
可惜,他已然是一地父母官,周先生却是致仕的前次辅,许多事是不好多问了。
他心中正有些憾然,却听少年道:“周先生说,当年他在那些大楚最贫瘠的县做县令时考课却年年都是翘楚,只是做到了一点。”
“哪一点?”话音刚落,县尊便忍不住追问道。
阆中富庶安稳,他这些年的考课却只是平平,如此下去升迁无望,所以才寄希望于四五年后出个状元添一笔彩,早年事迹宛如传奇的周先生治理一县的秘诀对他来说实在是犹如甘霖般珍贵又迫切。
少年沉『吟』片刻,似是循着记忆念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治民之道,无非顺应民意也”
“顺应民意”县尊有些呆呆地念着,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出什么事了?”他脑中的弦莫名绷紧,连忙站起身来。
县衙的小吏脸『色』有几分怪异:“大人,外面的百姓都在闹,说成奚堂出了大贼,丢了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