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分到的院子名叫木樨院,从外头看便知道比外院旁的院子小上许多,统共只有两个卧房,其余的是耳房和柴房,根本不是主子住的地方。
姜翌见到顾西二人一同进来也是吃了一惊,旋即如玉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苦笑。
搬过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姜程和姜谦住在一块,虽似乎只是比他们少了一人,可府里谁不知道,姜谦在京城之时在宫里住的时间不少,姜程便相当于自己住一个院子。同是大房的少爷,他还长姜程几岁,却要与寄住的两位表亲挤在一块……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很快恢复如常。
庶出的少爷本就艰难,他早就该习惯了。更何况,眼下还有才高八斗的顾定延陪他一同挤在这儿,他也不算被埋汰的太狠……
于是便带了笑上前:“真没想到来了京城竟能和顾兄住在一个院子中,往日里探讨学问多有不便,住在京城的几日还望顾兄不吝赐教才是……”
顾定延随口说了几句客套话,内心没什么波澜。姜家的几位少爷中,他与这姜翌算是同龄,又能说上几句话,脾性虽不算投契,倒也还算亲近。与他同住,倒并没有什么抵触。
但他垂眼瞧见顾西耷拉了老长的嘴角,心中暗暗揣测:难道小五不喜欢姜翌?还是不习惯与陌生人同住?
顾西此刻确实很烦闷。
她在想,只有两间卧房要怎么住。
“顾兄,我方才瞧了,每间卧房中都有一间暖阁,也可以住人,你看……”
顾西眨了眨眼,松了口气。
还好,那老妖婆还没把事情做得太绝。
顾定延看了顾西一眼,沉吟片刻道:“此次上京袁妈妈没跟着小五过来,让他一个人住我也有些不放心……”
姜翌点了点头,也不再邀约。
他对顾定延虽有交好之意,但同住又是另外一回事。不必处处小心谨慎地讨好对方是再好不过了。
顾西脚下一个趔趄。
“没事吧?”顾定延皱眉扶住她。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一脸关切的兄长,默默把拒绝的话咽下。从表面上看,确实是她与顾定延同住,她住暖阁的搭配更合理一些,二哥也是担心她,若她无缘无故非要把人挤去和姜翌同住,定会伤了二哥的心……
“没事。”顾西坚强地点了点头,三人便各自收拾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隔日。
逃离了晕船厄运的姜程一大早就兴致冲冲地拉着顾西要去逛京城,见顾定延与姜翌也在,小小地惊讶了一番后亦礼貌地邀请了他们。
顾定延想起之前在金陵贺阳楼姜程不靠谱的行径就一阵忧虑,又担心廿二那日的刺客还有余孽,闻言便半点不推脱地跟了上去。姜翌来京的次数本就少,几个嫡出的少爷也各有脾气不愿带着他一块,有此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也是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一般立时答应了。
姜程摸了摸鼻子。
难道他的场面话听起来这般真挚不成?
他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见状也不再纠结,几人便一同出了门。
出门时正巧遇见李氏站在廊下看仆役们往上挂大红灯笼,几人忙不迭行礼,李氏眼风一扫便知又是谁起的头,无奈地叮嘱道:“今儿可是年三十,莫要在街上玩太疯了,早些回来。”
“知道了,婶婶。”姜程嬉皮笑脸地应下,转头就冲着顾西挤眉弄眼地示意快跑。
李氏望着一溜烟跑掉的少年们,目光定格在其中最娇小的一个身上,眼中满满都是宠溺和欣慰。
周妈妈见状却皱了皱眉,嘀咕道:“五表少爷总和几个哥儿混在一块也不是事……”
旁边的淳儿听得糊涂,笑吟吟地问:“少爷们能玩到一块不好吗?”
李氏听得分明,闻言睇了周妈妈一眼,神色淡淡:“原先在别庄上三天两头生病,如今有程哥儿带着她到处跑,身子骨好了许多,我感激程哥儿都还来不及。”
淳儿心中哦了一声:原来周妈妈是在嫌弃三少爷不学无术,怕带坏了表少爷啊……可是也没必要连着把其他两位也骂了吧?依她看,那位二表少爷就是个才情出众品行高洁的主儿呢……
淳儿似懂非懂,周妈妈却听明白了主子话里的敲打之意,忙低头应是,心中暗道失言:“表少爷”是夫人的心头肉,便是惹出再大的乱子也不是她能指摘的,夫人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便不该说这些。
温柔婉约的妇人眺望远处,眸中也带上几分怅然。
从前养容姐儿的时候她便知道了,女孩子长大便是一眨眼的事,yòu_nǚ身世特殊,眼下又是扮了男装过活,日后要找个住的离她不远的好人家恐怕并非易事,她也该操心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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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西街鳞次栉比的各式店铺中逛花了眼。
姜程专挑好玩的稀奇玩意儿,顾西对着瓶瓶罐罐的糖果点心直流口水,顾定延和姜翌则在纸笔铺子里逛得饶有趣味,待买下不少东西后已近晌午,东西刚搬上马车,他们便迎面碰上了兴冲冲来打招呼的姜谦陆明陶二人。
“好啊你,我说怎么一大早找不着你,竟然和四弟一块出来了!”姜程指着陆明陶的鼻子差点和他掐起来。
陆明陶干咳一声,朝身后使了使眼色,姜程这才瞧见一副小厮打扮的陆洛和。
“洛和一大早就要嚷着出门,我瞧你还没醒,就先出门了,也是才和四表弟碰上。”
姜程这才放过他。
顾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