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沙发处站起身,单手抄在裤带里,垂眸瞧了眼精神不济,脸色苍白的盛樊,终于开口喊了声,“爸”
这一声爸,让盛樊心头被触动了一下,眼睛酸的差点老泪纵横。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正儿八经喊他了?
有多少年了?
怕是有二十多年了吧,久到他自己都快忘了,甚至忘了该要回应一声。
他们父子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大抵是从他小时候被绑架的那次开始吧。
当时绑匪打电话过来,说如果他不放弃选举,就撕票的话时,他只回了一句随便他们。
他是故意的,他表现得越在意,别人就越是知道这是他的软肋,他怕就算逃过了这回,也会有更多的竞争对手对他下手。
他自己不要紧,却不想他一次次被置身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危险之中,男子汉顶天立地,所有的危险都该是为了保家卫国,而不是被人一次次绑架当做筹码,生死不保。
所以,他豁出去了,他就不信还没有到选举的时候,他们敢对他的儿子下手,反正他们这边的人已经通过这通电话找到了他们大概的位置,他们可以开始搜索和营救了。
只是,绑匪找到了,他却接到电话说,他不见了,就在他急得准备亲自去找人的时候,却不想他满身是血的回来了,那时候,他叫了他一声父亲,声音是那样的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他以为,自己的儿子是能懂他的,懂他的用意,懂他的一片苦心,可他忘了,他就算再成熟,也是一个孩子,不是他身边的那群只会服从命令的下属。
孩子需要关心,需要爱,他常年在军中,从未给让他感受过温暖,感受过爱,因为除了棍棒,他从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从那天开始,他们的关系变了,在后来的经年累月中,在不断发生的冲突中,变得越来越疏离,越来越淡漠。
再后来,他不顾他的劝阻,离开了部队,不顾他的反对,开始了经商之路,再后来,因为柳柳的事,他们的关系彻底爆发,一度在决裂的边缘徘徊。
现在,他这样喊他一声爸,他怎能不震撼,不心酸
只是接下来的话,却将他们的关系打回原形,不,是比原形更糟糕。
他看着他,对他说,“我就问您一件事,如果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句实话,你没有做过,那么从今天开始,之前您的所作所为,在我心中一笔勾销。”
他的心中突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什么事”
眼前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问他,“柳柳小时候失去过一段记忆,是不是跟您有关”
果然是这件事
盛樊的心,咯噔一沉,脸色变得越发难看,盛又霆只需看上一眼,就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他笑,笑的极其讽刺,“果然是您的手笔啊,就像盛小依找人催眠了自己一样的道理,您找人拿掉了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