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明的眸子里倒映着一个难堪狼狈的我。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赵启明的眼神黯了下去,可是他没说什么责备我的话,只是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不用勉强自己。”
他说:“孩子只是锦上添花,我爱的是你,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失去孩子之后,我和赵启明的生活好像恢复到了从前。
我忙工作,他重建赵氏,不知不觉的,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每天回家只剩下洗澡睡觉两件事。
家里定期有佣人过来打扫,所以一直保持干净整洁,可是我却始终觉得弄丢了什么,变得越来越不像家了。
三月的时候,小爱基金举行了一场晚会,向各位社会爱心人士公布善款去向以及汇报基金运作情况。
我之前把酒井工厂的职位还给了齐修宇,但小爱基金监管人依然是我,所以我仍然需要出席这场晚会。
为了避免和齐修宇碰面,我叫了梁婉陪我。
周深的事情让梁婉彻底变了一个人,她和刘劲分手之后,不再去任何夜店,不再约会。
她还把工作辞了,拿积蓄买了一间饰品店,整天都泡在店里敲银饰,光是项链耳环都送了我好几副。
她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很清楚,她伤得很重。
她现在的自我封闭和四年前周深甩她后的自我放纵其实同根同源,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大婉。”我不由自主用了陆白劝我的那套道理:“你什么都没做错。”
我说:“你和周深谈恋爱的时候,认真忠诚,你没有对不起他。分手之后,你开始新生活合情合理,更和他没关系。他要复合,你拒绝,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整件事里,错的是周深,是他心理变态。”
“我知道。”梁婉抽了一口烟,淡笑着看我:“放心吧,我真没事。”
她说:“我就是突然觉得这些破事都特别没意义。我都快三十了,不想继续整天应付臭男人换钱,又拿钱换另一波臭男人讨我开心。我想换一种生活,换一种活法。”
我赞同她换一种生活的想法,可是却不怎么看好:“你那银饰店……月收入够你消费吗?”
“不怎么够。”梁婉笑了下,说:“不过我之前攒的钱挺多,节约点还能撑几年。”
她说:“我正在备考南城美院,学饰品设计……以前我最后悔的就是没念过大学,现在正好圆梦。”
说实话,她这样的想法状态挺健康的,和之前那种醉生梦死的活法相比好多了。可是我却有些迟疑不定:“那刘劲……”
梁婉和刘劲分手之后,刘劲找过她好几回,她都闭门不见,刘劲还来找过我帮忙。可是梁婉说不见,就是铁了心不见,谁劝都没用。
“玩腻了。”梁婉撩着头发,无所谓地说:“既然要和以前的生活告别,那就断干净点,免得看着心烦。”
我哑口无言,只能终结这个话题。
这是小爱基金第一次举办晚会,山田师兄特意从日本飞来,他一看见我就用日式英语和我打招呼:“时雨,好久不见。”
寒暄之后,我余光瞟到齐修宇正朝我们走来,就笑笑让开。
然而齐修宇并没有放过我:“时雨。”
他拉着我的手,说:“你怎么样了?我听说了孩子的事,可你一直不接我电话……”
“我没怎么样。”‘孩子’是我的一道伤,每到深夜它还在汩汩冒着血水。我垂下眼睛,淡淡道:“可能没听见吧。”
我话里的敷衍很明显,齐修宇的表情变得很黯淡:“我只是想关心你……”
“那你不如关心关心自己。”一旁等我的梁婉走了过来,她盯着齐修宇,语气森然:“你做了什么,你心里很清楚。周深已经进去了,下个就是你。”
听到周深的名字,齐修宇五官抖了一下:“周深做的事和我无关,我和他早就停止合作了。”
“呵,”梁婉笑了一下,伸手把我拉到身后护住:“那之前呢?你们合作了什么?”
齐修宇沉默,眼里的光芒渐渐沉寂。
梁婉却不心软,冷着声音慢慢说道:“周深告诉我,是你撺掇他回国,是你亲口拍着胸脯保证会让小雨来说服我……你说这一切和你无关,谁信?”
“我的确说过这些话……”齐修宇惨白着唇辩解道:“但是当我知道周深为人之后,就停止合作了。我已经退出公司股份,这一点小雨很清楚。”
他越过梁婉,抓着我的手,认真说着:“那都是……之前的事,真的,我根本不知道他去找你们的事。”
我被真相震得浑身麻木,脑袋里不断闪过我被周深推倒的一幕。
一直以来,我把周深回国当做‘天灾’,我以为他和齐修宇的合作只是一拍即合的巧合,可是事实却总比我想的更可笑,这居然是一场原本不会发生的‘’。
“在你眼里,什么都是棋子,都可以利用是吗?”
“小雨……”齐修宇垂下睫毛,低声解释道:“我没有别的选择……”
“这个理由用够了吗?”我把手抽回来,冷眼看着齐修宇:“你已经三十几岁了,是像个小孩一样找你妈妈讨糖吃,还是成熟点当个大人,你可以自己决定,但是你还是选了这条路。”
失去孩子的事,像是扎在我心上的一把匕首,时时刻刻搅得我不得安宁。我是个罪人,所以我任由这把匕首在我心里翻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