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已经近在眼前,我的心脏好像都不会跳动了。
大概是注射起效,张仁彪的眼神有些发虚,拿着针在我身上划着圈,半天没有找准地方插下去。
我想出声示意他谈判,又怕声音惊醒了他,只能惊恐地盯着针尖,像看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把我扎个透心凉的剑。
时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漫长过,我眼看着那银色的针尖在我胳膊上悬停、慢慢逼近,几乎绝望。
“碰——”就在针尖快要戳进我皮肤时,门外突然爆发一声巨响,吓得张仁彪一抖,针管落在了我胳膊边。
紧接着又是一下巨响,我总算听清楚,是有人在砸门。
“谁啊!”王云霞匆匆跑去应门了,紧跟着她爆发出一声恐惧的叫声:“你们干什么?”
隔着门,再加上我被下、了药,什么声音都忽近忽远的,听不太清楚外面的状况。直到卧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我才看清楚,是赵启明来了。
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钢丝一下松了,我紧紧盯着赵启明,舍不得眨眼。
赵启明最先冲进来,他的脸色黑得像是要杀人,一看见我狼狈地躺在床上就一把捉住了张仁彪,像扔垃圾似的把张仁彪拖下了床、扔出了卧室:“报警!”
他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帮手,都是上次在医院见过的熟面孔。赵启明脱下外套盖在我身上,低声命令道:“都出去!”
那些人全都默契地退出卧室,把空间留给我们两个。
“对不起。”他伸手摘了我嘴里的毛巾,把我紧紧按在怀里,抱得我浑身都痛了:“我来晚了。”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滚烫的唇在我脸侧一下一下地吻着:“对不起。”
我没办法动,只能任他抱着:“不怪你,是我……”
我其实说不清我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惊吓之后的委屈有,天神降临的感激和庆幸也有。但还有一部分心情是自责的、羞愧的。
今天这一劫我能躲过去可以说是死里逃生,可是,这完全是我运气好,是赵启明正好赶来救我了,和我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假如他今天在酒店补眠,不知道这事,没有赶到又或者晚到一会儿,我现在已经是个染上毒、瘾的废物了。
因为我的判断失误,他也跟着受连累,更别提如果我真的出事,妈妈会有多痛苦。我痛恨我的无用和盲目自大。
我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赵启明的表情。
他却把我抱得很紧:“不怪你。”
他看穿了我的自责,耐心地安抚着我:“这不是人能干出的事,没人能想到,不怪你。”
赵启明从前并不是个温柔的人,可他现在却笨拙地放柔了声音,低声安抚我。这份青涩的温柔渐渐抚平了我的愧疚,我终于有勇气面对他:“谢谢你。”
他就像一座大山,沉稳可靠,他好像什么都能提前预料到,好像任何事到了他面前都不再是难题。
遇见他或许是我这二十多年来最幸运的一件事。
赵启明见我情绪渐渐稳定,就把我放回床上,轻轻替我穿衣服。然而,他整理袖子时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脸色忽然凝重起来。
他低头在床边寻找了一下,捏着之前落在床边的针管仔细看了一下:“这是给谁用的?”
我说他自己用过了,又想来扎我,不过还没来得及扎上。
他又仔细掰着我胳膊检查了一遍,忽然起身把我捞进怀里,冲出了卧室。
匆匆的一瞥,我看见张仁彪和王云霞两个人都躺在地上。张仁彪是什么情况还不太清楚,反正王云霞还生龙活虎地在地上打滚撒泼。
赵启明冷冰冰地下了命令:“老的先别动,小的留口气。”
我还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他已经抱着我冲下了楼。车里有司机,他抱着我坐进后座就说:“去市里最大的医院。”
他脸色有些发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忍不住问他:“启明,那饮料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毕竟,王云霞的目的是让我替张家传宗接代,应该不会用什么有毒的药物。
可是,不是药剂有问题,还能是什么?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不由黯了一下:“他没碰我。”
“我知道。”赵启明吻了吻我的额头,轻描淡写道:“你胳膊被针头划破了,安全起见,去做个血检。”
我心凛了一下。
张仁彪五毒俱全,谁能保证他的血是干净的。我和他用了同一个针头,他如果有病,我也跑不掉了。
这个可能让我刚刚放松的心情重新悬起来:我不能出事,张仁彪的问题还没解决,妈妈和张叔都需要我。
估计我的脸色太难看了,赵启明摸了摸我的头发:“不会有事的,真要有什么……有阻断剂,72小时内都有效,来得及。”
医生知道我误服了镇定类的药物又是给我催吐又是给我挂水,把我折腾得够呛,好在经过这些急救过程之后,我四肢的确恢复了一点力气,可以勉强支撑自己坐起了。
赵启明不让我坐着,非逼着我在病床上躺好休息。
其实他的状态比我糟多了,从昨晚就没睡,又跑来救我,到这会儿他的眼下乌青一片,胡茬也刺刺的,看着特别狼狈。
我劝他回去休息,我自己能应付。
他瞪了我一眼:“我才走多久,你就出这么大的事,我还敢走吗?”
我理亏,不敢再提回去休息的事。可是他的黑眼圈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