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布依大喜,但还是存了份小心,她让胖子洗干净手,吃甜点。事实证明胖子没有害她。她问胖子怎么不把她擒了交给官府。胖子笑道:“你这个娃子,多大点事。”
“我是给你在巷子里拿刀打劫吓坏了,但是孩子就是孩子,你原来是要吃糕点。”胖胖的厨子看着狼吞虎咽的李布依憨厚一笑:“我打一乡里来,是个粗人,也是奇了,偏偏会这点手艺,我啊,常常做给那些流浪的孩子们吃。”
胖厨子的话仿佛还在夜下,远方的火焰正在肆意舞蹈。她当然记得胖厨子的手艺有多善良与温柔,只是与皇权,诡谲二词相冲。她当然懂饮香楼宾客络绎不绝是何等盛况,但是乱世守不住繁华。
这该是帝京的,最后一场雪了。
“该走了,局外之人,何必卷入如此是非。”李布依穿好暖和的棉衣,将头发扎成一个高马尾,蹲在那间暖烘烘的精巧阁楼的窗台上。门从外面被封住,她决定从窗子出去。
“区区三层高的楼阁,如何困得住我?”‘
“喝!”敏捷稳健,她身如柳燕,形如俊猫,借力于房檐,几下便在地上站稳脚跟。
三层高的阁楼,落地无声。
“溜了溜了。”李布依拍拍手,大跨步地往外走。
还没走出二十步,草丛间突然有些异况,她赶忙找了一处隐蔽处蹲下来,看见有一道身影呈匍匐状,有一个王府护卫背对着自己呈擒拿状。李布依向前一步,踏断一根树枝。
“谁?”护卫很警惕地回身,和扑面而来的药粉打了个照面。
“嘘——”捏着药粉纸的手指竖在唇前,她眼睛微微一眯,护卫应声倒地不省人事。
李布依双手背负转身就走。突然,从草丛窸窸窣窣地钻出一双眼睛,贼亮贼亮,有声音弱弱地喊:“大侠!大侠留步……”
李布依闻声回头,却见那树丛装的人儿摇摇晃晃地跟上来,拉住了她的衣摆:“谢谢大侠救命之恩。”
“客气客气,江湖道义。”
“大侠,大侠好厉害啊!漠王府的护卫武艺精湛,你却能悄无声息近他身。”
“过奖过奖,略施小计。”
“大侠,我……我可否拜你门生?”
“抬举抬举,当然不能。”李布依被她那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盯着只觉得脑阔疼,拖着步子往前走。
“大侠……”
“大侠!”
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树丛装的姑娘在李布依身后穷跟不舍,扯着她的衣角偶尔嘀咕两句。李布依本想随手帮忙也算行了江湖道义,然后速速相忘江湖,可没想到却遇上难缠的主。不知为何,这等缠人的脾性她竟想到了刘公英。
“我李大侠独闯江湖要什么门生。”终于无法忍受,她回头一声怒斥。
话音刚落,树丛装的人儿便急忙扑倒了她,将她完全罩在了自己身上裹的树地下,与身边的园林景物融为一体,随后便听见几个护卫的脚步声从身边经过。
待他们走远,李布依讪讪地从那树丛装里爬出来,拱手作揖道:“多谢你掩护我了,现在我们两清了,你也有能力自保,我们就此别……”
“大侠,大侠,”话还没说完,那树丛装的小姑娘便连爬带滚抱住李布依的大腿,泪眼汪汪地说道,“带上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在这儿兜兜转转不知道多久,我怕我出不去了。”
李布依拉了拉腿发现拖不动,大叹了一口气,想想刚才她也算救过自己,问道:“你会打架吗?”
“不会啊。”大眼睛盛了水汪汪的泪。
“你会做饭吗?”
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极了:“不会啊。”
“你扛得动大刀吗?”
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双手,抽了抽鼻子。
“留你何用。”李布依拂袖而去。
那小姑娘急了,水汪汪的大眼睛落下泪来,一路拽着李布依连滚带爬:“我精通四国史实,熟谙九洲地貌……”
“这些我也知道。”李布依头也不低。
“我会丹青、会书法、会刺绣……”
“你不去找个白面先生找我作甚?”
“我、我还会做糕点。”
李布依沉着脸止步,面带四月春风,恭恭敬敬将她扶起:“姑娘怎么称呼?”
“我、我叫苏杏子。”
李布依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杏仁酥,不,酥杏子,我观你天资聪颖,是可造之才,我们走吧。”
………
王府观星阁上,有两男子在对弈。
两男皆楚楚美男也,一男fēng_liú倜傥,着粉丝千层衣,高调而华美,三千青丝皆盘于脑上,一双桃花眼魅光四射,其薄唇轻启:“十三弟,近来可好?”
“甚好,劳十二哥关心。”答语者一身水清天蓝丝绸衣,低调而高远,青丝散漫皆随风而舞,眉目儒懒似笔墨青山,宽大的衣袖下有一双手骨节分明,白得不像话,亏其能在北漠山的高海拔上保持玉般的肤色。
又一枚棋子落下,着粉衣的男子已经笑开了,楚绍元却不咸不淡地拱手相乘:“略胜十二哥十目。”
“诶,十二哥十二哥的听得我心烦!”楚言宇左手纸扇一合,敲了敲楚绍元的脑袋,口边甚是宠溺,“不是本王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漠王府怎么也没个夫人坐镇?从大楚帝京到千秋的都城整个大陆都在念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