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妹都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刘妈,她知道齐联春的这个决定是有风险的,她既希望齐联春不要涉险,同时更希望她的“二哥哥”不要那么的压抑、委屈。
这一路上小妹内心都在斗争着,海伦并没什么心眼,也只是很随便的提醒了一句,“小妹,待会儿跟你妈妈可别说漏嘴了。”
小妹很用力地点点头,或许此时她在想,连海伦都不害怕危险,都能去支持齐联春,自己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也正因为是上班时间,到了家,家里只有刘妈一个人在家。小妹对刘妈解释说,“二少爷要我们来拿几件衣服,还有书什么的。”
刘妈要陪小妹、海伦一起去收拾,海伦说不用,齐联春已经交待的很清楚。刘妈也就不再坚持,小妹陪刘妈聊天,刘妈自然问小妹做工是否习惯,小妹说一切都很好,还说,齐联春不让自己叫他“二少爷”,还学着“二哥哥”的南京话发音。在小妹的解释下,刘妈也就默许小妹这么称呼齐联春,但她提醒小妹,当着外人的面,尤其回家来,可不能这么称呼,免得让人说没规矩。
按照齐联春的嘱咐,海伦、小妹拿了衣服、两本书,当然少不了的那把小提琴,跟刘妈打了招呼,便离开了这栋小洋楼。刘妈一直把她俩送到马路上,刘妈也没有多问,自然更想不到这里面还藏着其它目的。
小提琴取了回来,齐联春也算是准备充分了,他打算吃过午饭,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去街头演奏,地点都选好了,就在中山码头前的广场上,人流量比较大,离21号也不算太远,之所以想到21号,实际他也并不很清楚21号是具体做什么的,但他知道齐联杵就在那里上班,危险的时候,他也知道,齐联杵一定会站出来的。
显然齐联春做好了坏的预期,如果真遇到有人强行干涉,齐联春寄希望齐联杵能够及时出现,虽有这样的想法,但他还是没有事先告知齐联杵,因为他知道,哥哥一定会反对他的这一举动。
街头演奏,齐联春设想的是自己一个人去,海伦一如既往,提出要陪同一起去。齐联春说可能会遇到麻烦。海伦还是那句话,不管是麻烦,还是危险,你齐联杵能承受的,她海伦也是可以的。
齐联春脸皮薄,他的确有些不好意思一个人在街头上拉小提琴,如果有一个人陪同的话,至少寂寞、孤独感是不会有的,而且海伦外国少女的相貌也会引人侧目,这对他的表演也算是助演了。齐联春从心底里也同意海伦一起去,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所以又坚持了一会儿,海伦同样更坚持,最后齐联春顺从了内心,作了妥协。
见海伦都一起去,小妹也要去。
齐联春说:“你不怕吗?”
“我不怕,”小妹说,“万一你们要出点事,我一个人在家却好好的,到时候老爷、大少爷问起来,我怎么回答呀,所以,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
齐联春同意小妹一起去,不过给她交待了一个重要任务,中山码头附近有公用电话,齐联春让小妹记住齐联杵的电话号码,如果遇到什么不测,齐联春让小妹不准参与,而是快去打电话给齐联杵报信,如此一来,就不会出什么大麻烦了。小妹说,这个办法好,并保证会严格依此执行。
吃过中饭,休息片刻后,齐联春特意换了一件长衫,收拾好所需物品,齐联春、海伦、小妹就一起去了中山码头。
广场上找了一块地方,拿出大字澄清书,小提琴取出来,齐联春便开始他人生中的首次街头表演。虽不是最好的小提琴,琴声却依然悠远、灵动。
在这个时代,这座城市,小提琴本就不常见,加上齐联春的琴声,很快便引来了路人围观,前面的人不仅可以聆听乐曲,还在观看那篇澄清书。很快就有人认出齐联春的身份,想来报纸是看到过的,再读这篇澄清书,联想齐联春的街头演奏,这样看,逻辑很清晰了,他不愿为日本人演出,情愿在街头给老百姓演出,这已然澄清了之前报纸上的那篇报道。
一段曲子之后,引来众人鼓掌叫好,齐联春大受鼓舞,于是又拉了一段改编版的流行歌曲“何日君再来。”
围观者越聚越多,后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那篇澄清书,只是在看热闹,不过口口相传总是有的。海伦则站在齐联春身后,曲子间歇,她也一同鼓掌。
此时海伦在想:如果有一架钢琴在这里就好了,或者钢琴可以扛着走也行。海伦觉得无法给齐联春助演,挺遗憾的,听曲,海伦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把这首歌学会了的话,自己一个外国人用汉语把它唱出来,想来一定会是不错的效果,对于自己的声音,海伦还是很自信的。她想,今天回去就学这首歌,即便明天没有了街头演出,也算是融入中国文化的一个方式。
此时海伦也想站出来唱一首奥地利民歌,想了想,还是没这个勇气,总觉得语言不通,效果怕是不会好的。
至于小妹,按齐联春的要求,小妹不与齐联春、海伦站在一起,她以陌路人的身份可以围观,可以走远一些也行,总之任务是有的,就是守住不远处的公用电话。
围观的人多了,便会引起更多的人注意,不多一会儿,有三个相貌凶恶的青年男人硬从人群中驱赶出一条路,三个人走到齐联春的面前,“停停停,给我停下来!”其中的一个男人喊道。
齐联春放下小提琴,问:“你们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