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但未知沈砚白的生死安全,作为上线、作为战友、同志,老戚内心的纠结可想而知,度日如年的这些天实在是一种煎熬,但总算看到了好的结果,不过,这一次激动的握手不是欢迎沈砚白回家,而是要看着她远行……
沈砚白将自己的情况一一汇报,至于何去何从,显然老戚无法做决定,好在重庆就有八路军办事处,很快党组织就作出研究决定:第一,支持沈砚白去南京;第二,组织关系直接转到中共中央南方局;第三,在南京建立单线联系人,南京的情报组负责人彭瑞东为沈砚白的唯一上线。
作为多年的领导,临别之时感慨很多,老戚说:“这次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送你一件像样的礼物,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家当,这个不值钱,送给你,留着做个念想。”
老戚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串菩提子手串,他说,“这是我老娘去庙里开过光的,说是保佑平安。”
沈砚白有些犹豫,她说:“这个我不能要,你娘给你的,我怎么能要呢。”
见沈砚白推辞,老戚直接抓过沈砚白的手,把手串直接塞到她的手里,“这个手串不值钱,就是一个心意,我们是无神论者,不过我老娘的心意是好的,这么多年了,抛开工作关系,我就拿你当亲妹妹看,你如果也认我这个大哥,你就收下,我就是这点心意,我希望你平安归来,到那一天,如果我还活着,你再还给我,行吗?”
老戚说的真切,沈砚白便不再拒绝,她抚摸着手串,并戴到了手腕上,“真挺好看呢,说好了,我们都活着,我帮你保存,总会有胜利的那一天,到时候,我再还给你,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老戚握紧拳头说:“好,一定会的,”顿了一下,老戚又说,“组织纪律,我不能说太多,有件事情我已经汇报申请了,组织上也同意了我的建议,但现在我不能提前跟你说,到了南京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是一个惊喜,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沈砚白当然现在就想知道惊喜是什么,但纪律就是纪律,老戚已经说的够多了,再问显然不好。
关于老彭,这是沈砚白到南京以后的唯一上线,如何接头、暗号等等,老戚作了详细交待。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此生能否再次相见,作为特殊战线的战友,他们心中总有准备的,为信仰,他们可以将每一次道别都视为永别。
沈砚白属于“叛逃”,行李简单,准备上当然也是仓促的,一路艰险逃亡,经多地辗转,花了十余天的时间才来到上海。
上海这座城市沈砚白一点也不陌生,就在这里,她发表过“退党声明”;在这里,她成为一名真正的中共党员;在这里,她在党旗下庄严宣誓;也是在这里,她失去了她的爱人。
今天踏上这片土地心中无限感概,不过,这里仅仅是一个中转站,就像当年一样,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对于人生来说,其实也只是一个中转站,无论伤痛,无论悲喜,总还是要前行,因为信仰,所以始终在前行。
按照计划,以防节外生枝,主要是担心沈砚白的叛逃信息被梅机关和76号掌握,那沈砚白就有可能在上海被截留下来,所以沈砚白在这里不能停留太长时间。到了上海,沈砚白直接就在火车站里买了去南京的火车票,直到登上火车,这一切都很顺利。
这列火车的运营状况给人感觉还是比较舒适的,人不少,也不算多,都有座位,也可能是始发站的缘故。
对号入座,沈砚白坐下不久,对面也来了两个旅客,相貌上两人就很特别,男的二十多岁,穿的很体面,西装、领带的质感都很好,斯文而阳光的脸上却满是汗水,应该是随身携带的两个很大的行李箱的缘故,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外国少女,看年纪十七八岁的样子,扎着的几条辫子盘在头上,也显得清纯、文静,少女的双手也不空闲,身后还背着一个挺大的背包,两个手上也各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箱子也不算太大,沈砚白让得出,这应该是小提琴的琴盒,两个琴盒还不一样,再看他们的气质,沈砚白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是跟音乐有关。
那男的确实很斯文,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大行李箱似乎很难放到头顶的行李架上,那女孩也来帮忙,她站到了座位上,两人合力才把所有箱子都放到了行李架上,算是成功了,那男的一个很长的喘息,再是对少女微笑,笑的样子很纯朴,也带着尴尬,少女也是甜甜的笑,她拿出手绢给男的擦汗,男的很不好意思,他对少女说着外语,一边拿过少女的手绢,然后自己擦着脸上的汗水。
男的擦着汗突然意识到座位上的脚印,于是顾不上汗水,先擦了擦座位,两人都坐下后,男是对少女说着外语,紧接着又比划着说:“我自己来。”那少女也跟着说,“我自己来。”说的有些生硬,男的又说一遍,应该是在纠正发音……
这是男的正在教少女说中国话,沈砚白看得出,也知道他们说的不是英语,其实沈砚白挺好奇的,不过还是没有理会他们,因为沈砚白不想多说话,尽量保持着冷漠和低调,包括之前她原本可以搭把手,帮助他们放置行李箱,沈砚白觉得,这男的力气倒不如自己,不过沈砚白还是克制了帮助人的想法。
因为肩负使命,沈砚白对自己有要求,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