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飞紧紧握住刘占元的右手,抖了两抖,然后放开,哈哈大笑道:“刘站长,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高云飞,是长亭县军统小组组长!”
刘占元冷哼一声,阳奉阴违地大骂:“我听说你小子麻将打得很好,可是说话做事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高云飞的脸色突变,那样子就像吞下了一只苍蝇,憋在心里十分难受。不过,他还是若无其事地说道:“站长,让您见笑了!在下”
旁边的一名军统凑到高云飞耳边,小声提醒他,“特么地,你少废话,赶紧闭嘴。”
高云飞不以为然,继续我行我素,朗声叫道:“站长,在下只是”
啪
那名军统宪兵突然挥舞手掌狠狠地扇了对方一记耳光,高云飞刚到嘴边的话语被硬生生地打了回去。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他顿时变得手足无措,无所适从。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堪,站立不动,呆若木鸡。
刘占元瞟了他一眼,缓缓地说道:“该说时不说,不该说时胡说八道。难道我们内部的规矩,你一点都不懂吗?工作之余,多加强业务的学习。不要一有空就去摸麻将。二号目标现在哪里?”
高云飞傻愣愣地站着,旁边的军统伸手捅了捅他的后背,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答道:“二号目标早上五点起床,手下的人马整宿没睡,几乎全程监控”
话还没说完,原先那名军统又出其不意地扇了他一巴掌,怒吼:“特么地,你说话啰里啰嗦,到底在哪?不要说那么多废话,直接说重点,说重点!你明白吗?嗯?”
高云飞揉了揉发痛的脸颊,点点头,继续说道:“重点是他逛街的时候,又走了一趟火车站,可是那老王八什么都没做。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刘占元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他低声问:“难道这个老狐狸又想逃跑?”
“不可能。他想逃跑,也不会选择坐火车,毕竟他刚从那边过来”高云飞看到刘占元的脸色阴沉,急忙把准备说的废话咽了下去,直截了当地陈述,“长亭县火车站属于终点站,再往前走就是沦陷区,铁路早已中断,要走也不能坐火车,除非他想投敌。”
刘占元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声责备道:“既然前方是敌占区,你就应该枕戈待旦,针锋相对,时刻提高警惕。哪知你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说话办事拖泥带水,效率十分低下。咱们撤了!”
高云飞哭丧着脸,以前他只是听闻刘占元性格古怪,脾气暴躁。现在眼见为实,他总算深刻领教。恐怕他一辈子都无法掌握跟对方说话的重点。刘占元拉开车门,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默默地转身钻进车里。
呆立原地的高云飞被身后的军统们推搡着,上了另一辆车子。毕竟他再怎么不争气,至少还可以当个向导。那两辆黑色的轿车,猛然加速,车尾喷出滚滚浓烟,车子扬长而去。唯独留下高云飞那几个跟来的手下,莫名其妙地站在路旁发呆。
友家客栈里,罗树林大清早就起床刷牙洗脸。他睡了一夜好觉,体力逐渐得到恢复,整个人精神焕发,红光满面。他摇头晃脑地走出客栈的门口,来到街心一个烤红薯的地摊前。摊主睡眼朦胧,有条不紊地往摊位摆放东西。
罗树林指着一个拳头那么大的红薯,叫道:“我要这个。”
摊主随手捡起红薯,往称盘里一丢,提起秤杆,胡乱滑动秤砣,随口喊价:“五块钱。”
罗树林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这是所剩无多的盘缠。他瞟了一眼摊主那张奸诈而市侩的嘴脸,极不情愿地递给对方两张钞票,抱怨道:“这么贵啊?一个烤红薯五块钱?这是什么世道?我还不如去吃一碗拉面。你选一个小点的给我。”
“我也没办法!国统区通货膨胀,物价上涨得紧呐!再过阵子大米都可以当钱花了。”
摊主从称盘里拿出那个大红薯,然后捡起板上的短刀,手起刀落,把红薯切成两半,拿起一半递给罗树林。
“不用选了,咱们一人吃一半。这一大半我只收你两块钱。”
罗树林也不嫌弃,默不作声地接在手里,顺手捡起一张摊主用来包红薯的旧报纸转身就走。他一边走一边啃红薯,一边津津有味地浏览那张发黄的报纸。他前脚刚走,尾随而至的几个军统一拥而上,牢牢摁住摊主,抢走罗树林刚给的两张纸币。不过,他们立即扔给他两块银元。
华北地区一个名为海宁的小镇上,街头巷尾,冷冷清清,破败不堪,一片萧瑟沉寂。这里属于小日本鬼子占领的沦陷区,门头上高挂的太阳旗随风起舞。街道上民不聊生,绝大部分的店铺关门倒闭,而开门迎客的铺子,货架上了无一物,空空如也。店老板形同乞丐,坐在门前发呆。
一个穿着朴素,打扮成普通老百姓模样的行人,犹如丧家之犬,急匆匆地穿街过巷。行者不是别人,正是昔日西北驿站的店主,如今中统西北站长李肆。他用一种怪异而复杂的眼神观察眼前这个并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家大门虚掩的店铺跟前,扬手轻拍那扇厚实而陈旧的门板。
嘭嘭嘭拍门声响了三下之后,木门开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门后探出半个脑袋,李肆看了看那个熟悉的脸蛋,侧身入内,店门随即关上。他沿着曲径通幽的过道,走进店铺后院的厅堂。
偌大的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