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占元怒不可褐地怒吼:“我只能叫你老不死,而不会叫你老先生。”
罗树林哈哈大笑,笑声爽朗,仿佛看破了红尘,“老而不死乃长寿也,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终于可以退休,可以安度晚年,谢谢你衷心的祝福。”
刘占元终于忍无可忍,他扶着桌椅站了起来,看了看身旁的手下,吩咐道:“这老家伙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接着他又看了看旁边呆立的高云飞,命令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找个地方住吧。”
说完,他径直转身离开。罗树林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独自摇头微笑,脸上露出一种胜利的喜悦。刘占元撒开拄拐的右手,独立行走,他缓慢适应着假肢行走的步伐,每走一步,绑在大腿上的圈套就会摩擦伤口,磕得痛不欲生。
他艰难而又痛苦地走着,跟在高云飞后面回到住宿的房间。当看到房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装饰时,他紧蹙眉头,小声下令:“你先出去吧,不要打扰我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高云飞默默地抽身而退,并随手关上房门。刘占元随即坐了下来,右腿的假肢已经折磨得他痛苦不堪。他长吁一口气,呆坐了一会儿,然后拿起刚解开的假肢,一股脑儿地捣毁房间里那些让人厌恶的过度装潢。
高云飞前脚刚走不久,报务员行色匆匆地走到刘占元的门前,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心里直发怵,不敢敲门,也不敢推门进去,情急之下,他只好大声叫道:“刘司令来电。”
刘占元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房间里被毁得七零八落的装饰,喊道:“你先在后院等着,我稍后就出去。”
报务员转身回到后院里站着傻等,等大约几分钟,刘占元姗姗来迟。此时他已戴上假肢,整理穿着,收敛糟糕的心情。报务员看着对方不行于色的样子,凑到面前,轻声报告。
“站长,司令先生电文”
“念。”
报务员拿起电文,念道:“二号擅于攻心,小心堤防,你送他来。”
“先生让我送目标过去?”
“对。”
刘占元焦躁不安地望着天空沉沉的暮色,不解地问:“你意下如何?”
“先生的电文向来惜字如金,言简意赅,他让你亲自押送,自然有他用意。那老家伙狡猾奸诈,无所不用其极,他费尽心思地游说,无非是想刺痛您的软肋,惹您生气,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小心上当受骗,不可不防”
刘占元立即打断报务员的话语,反问道:“你也觉得他咬中了我的软肋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报务员看到对方的脸上很难堪,急忙改口道:“不是,我说错了。站长,忠诚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死老头妖言惑众,蚍蜉撼树,简直自不量力。他这种糖衣炮弹对您毫发无损,简直以卵击石,不足挂齿。”
刘占元责骂:“你小子见风使舵的本领大有上进了。”
报务员沉默不言,噤若寒蝉。
“就要下雨了吗?我很讨厌这种鬼天气,明天早上启程,你们记得准备雨伞。”
刘占元脸色阴郁,他小声吩咐手下,然后独自转身离开。
华北海宁镇,一处由地主人家大院改造而成日军监狱里,高墙林立,戒备森严,墙头挂满铁丝网,院门顶上架着两把机关枪,一把向着门外,一把对着院里,其他的岗哨或明或暗地散落各处,远看就像一座人间地狱。
日军押送图兰多的马队回到监狱门前时,门顶上的守卫叽里咕噜喊了一声,那扇被人血染红的木门洞开,一条高大威猛的狼狗蹿了出来,它张开血盆大口,扑向走在前面的赵建国。
“噢,不不不!汪汪,别着急,我知道你饿得慌,可是还得留着他们的小命替咱们干活。”
跟在狼狗后面的一名日军立即大喊,他随即弯腰捡起拖在地上的那根牵狗绳,使劲地把狼狗外后拉。狼狗抬起头,拼命地跟他较劲儿,最后另一名日军跑出来帮忙,两人合力才把狼狗拖了回去。
不一会儿,几句面黄肌瘦的尸体被rb鬼子们从院里拖了出来,杂乱无章地堆放在院子前面。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被关在监狱里病死的囚犯,只有少部分人深受严刑拷打被鬼子活活折磨而死。
一名留着八字胡的日军抱着几把血迹斑斑的铁铲,凶神恶煞地扔到赵建国的面前,操着十分蹩脚的汉语大叫:“干活,干活!土八路的,赶快干活!”
他一边大喊,一边挥手驱赶刚被抓回来的马队。图兰多弯腰捡起一把中间缺了一个口子的铁铲,赵建国一边搀扶原来那名受伤的伙计,一边吃力的伸手勾住铲子的把柄,由于还扶着一个人,不管他怎么使劲,都够不着。
那名伙计只好出手帮他捡了起来,他竭尽全力支撑那伙计体积庞大而摇摇欲坠的身躯,安慰道:“伙计,你壮得就像一头牦牛,在忍耐一下就熬过去了。咱们出去以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监狱门外的一片荒地上,鬼子挖开一个大坑,坑里掩埋的黑土和石灰底下,隐约可见死人裸露的手脚。原本又大又深的坑洞,已被填满大半,不过洞口深度还能淹没到一个人腰间。这是一个专门填埋死人的土坑。
被鬼子俘虏的马队们主要负责把鬼子刚拖出来的尸体扔进坑里,铲土掩埋,然后再撒上一层消除尸臭的石灰。即便如此,最先埋在土里的死尸还是散发出一股股恶臭,随风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