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的话音刚落,其中一名手下悲愤不已,他捶胸顿足地哭诉。
“可是我们再厉害,也挽救不了弟兄们的生命。联络站被鬼子轰炸了,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就连跟我们一起被抓进来的老三,今天下午也像只老鼠一样死掉了。难道你没看见吗?鬼子们把他当做一条死狗一样拖了出去。刚才在外面,就是这个王八蛋填埋老三的尸体。他怎么没染上伤寒?他怎么不被敌人拴住脖子,像条死狗一样拉出去?”
赵建国闻言,冷笑道:“哈哈,如果在抗日战场上,我们的同胞一枪都没打,就被敌人放到,也只能认命。不过,我这条小命不值钱,倒是可惜了你们的站长阁下也跟着一起送死。”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那个持刀的家伙。只要对方的刀口再往前一寸,他立刻将对方撂倒在地。他后面说的那句话也起到了警示的作用。一直冷眼旁观的李肆随即下达命令:“你们放开他,千万不要乱来。”
顶在身上的那把破刀终于识趣地挪开,赵建国看到对方终于收起这种吓唬人的鬼把戏,立即哈哈大笑。他一边发笑,一边说道:“李肆,你小子藏得挺深,在蚂拐镇潜伏那么久,难道就是为了跑到这个像猪圈一样的监狱里,拿把破刀捅死我吗?你想杀死我,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在客栈里动手呢?那么好的机会你竟然白白浪费了,却煞费苦心地跑到鬼子的地盘来找我,你的脑袋被驴踢了吗?”
对方说到痛处,李肆的脸色煞白,他阴恻恻地望了赵建国一眼,郑重其事地发出警告:“不要笑了,最好闭上你的臭嘴巴,他们都很想把你大卸八块,包括我也一样。”
赵建国看了看那张阴冷而忧郁的甲字脸,情不自禁地笑道:“不好意思,我没忍住。不知道是军统,还是中统,想混进鬼子的监狱,其实用不着在蚂拐镇潜伏那么多年。直接从门口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就行,如果你们进来的同时,先轰轰烈烈地干掉那些鬼子就更加两全其美了。”
李肆那双阴郁的眼睛终于冒起一股怒火,他脸上的肌肉在不停地抽搐。赵建国立即被他身旁的两个手下摁倒在地,其中一个家伙直接伸脚猛踩他的后背,看样子恨不得将他踩扁。
“像我们这种人不可能被鬼子抓住,只是我被人栽赃陷害,当然我也知道那个落井下石的混蛋是谁!”李肆轻蔑地瞟了赵建国一眼,“幸好不是你,要不然现在你早就被我弄死,尸体直接丢给鬼子的狼狗当晚餐。”
“哈哈,想不到你们这些害人精也会遭到报应,潜伏那么多年没露头,刚出门就被人下套。你还是认命吧?”
被踩在地上赵建国依然谈笑风生。
李肆那张脸几乎都快要扭曲变形。他的手下气愤填膺地操起破刀在赵建国的脖子割开一道血印,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李肆看了一下手下,叮嘱道:“最好不要让他断气,像他这种人都迫不及待地想当烈士。你们弄死他,简直成人之美。”
那两个手下送开了手脚,赵建国撑起身子,坐在地上,他摸了摸颈部的伤口,漫不经心地说道:“谢谢你这么抬举我!虽然我没有感染伤寒,但是说不定明天就会染上破伤风死掉。”
李肆侧过脸,不想看到对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就别嘴硬了!如果你真想当一名烈士,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老子杀人从来不会因为别人激怒而动手,往往都是那些对手最开心的时候,就浑然不觉地被我弄死了。”
“才懒得跟你拌嘴,我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要做。”
赵建国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水渍,一声不吭地走向躺在一边的都它尔。
李肆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他急忙叫道:“马上抓住他,不要让他随便走动。”
那两名手下随即冲上前,一把拽住赵建国的胳膊往后拉,赵建国尤为愤怒地喊道:“我这样做也触犯你了吗?”
“那倒没有,我只是出于好心,让你多活几天。因为你的伙计已经得了伤寒,如果你还想活命,就离他远点。”
李肆看着怒气冲冲的赵建国,阴阳怪气地冷笑。赵建国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破口大骂:“李肆,你小子这些年当下人惯了,所以想在鬼门关的路上当一回老爷,过一把官隐。”
“马上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了。”
李肆甩开手,转过脸,命令道。那两个手下再次撂倒赵建国,抽出腰间绳索,迅速地捆住他,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赵建国就这样被他们五花大绑,像头待宰的野猪一样被人抬进屋里。
屋里和屋外也没什么区别,房子的门窗早就被那些鬼子拆掉当柴火烧了。李肆冷眼瞟了一下赵建国,然后转头望着满天的雨幕,不禁陷入沉思。赵建国恶狠狠地瞪着那两个捆绑他的家伙,都它尔奄奄一息地躺在门外的泥地里。
夜色渐浓,军统设在长亭县的据点里,从屋檐落下的水滴密密麻麻,仿佛一道帘子挂着。刘占元气定神闲地站在房檐底下,盯着对面那个房间的窗户出神。
房间里人影重重,罗树林正在两个军统的监视之下,慢条斯理地脱去那套行头,露出瘦骨嶙峋的身躯。旁边不远处,一个硕大的澡盆平放在地。盆里的热水冒起一丝丝雾气,靠近澡盆旁边的矮凳上,放着毛巾,肥皂等洗浴用品,一个画满仕女肖像的屏风立在他面前。
军统们目光炯炯地盯着,罗树林刚脱到腰间就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