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树林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挪动,他脚跟几乎拖着地面,看样子就快要不行了。常遇春鄙夷地望着这个眼看就要倒地而亡的老家伙。
被关在牢笼里的谭铁军顿时愣住了,他脸上诧异的表情不亚于见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怪物。刘占元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被关押的囚犯。
常遇春惊异地看到悲伤的眼泪快速充满了谭铁军的眼眶。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向来坚强无比,开朗乐观的囚犯脸上,也会出现这种让人怪异的表情。
刘占元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也不明白这个热泪盈眶的老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常遇春也情不自禁地摇头表示无法理解。
就在罗树林即将靠近铁栅栏时,刘占元冷不丁地出脚撩到身旁的一张椅子,轻轻地踢到对方的面前。算是允许他们两人面对面交谈。
罗树林伸手扶住椅子,颤巍巍地坐了下来。谭铁军仍然傻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精神萎靡,颓废不堪的老人。他愣了一会儿,才开口惊叫道:“先生,你怎么来了?”
罗树林哆嗦双唇,十分怜爱叫道:“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先生,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过来的?”
谭铁军上前紧紧握住罗树林那双长满老茧的大手,罗树林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背,一声长叹,笑道:“唉,老夫这一路走来,非常不容易啊。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走上这么艰难的道路。”
谭铁军双手颤抖地轻抚罗树林腹部的伤口,猛然转身冲着对方身后的军统,高声地责骂道:“你们为什么这样虐待一个手的校长!根本就不是你们想找的那个情报人员。”
刘占元和常遇春非常冷血地看着对方怒骂,静观其变,一言不发。
“你们这些混蛋简直就是鬼子帮凶,你们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常遇春愤怒地咬着牙床咯咯作响,他握紧拳头,欲冲上前,想狂揍那个出言不逊的中年男子,以泄心头之恨。刘占元一把拽住常遇春,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那么冲动。
“小不忍则乱大谋。人家刚骂两句,你就气成这样了?喜形于色,喜怒无常,实乃行业大忌。”
常遇春极不情愿地缩回身子,恶狠狠地瞪着还在牢笼里咆哮的谭铁军。罗树林一把拽住谭铁军的胳膊,好声劝道:“孩子,你不要激动!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斗争中,他们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因为双方还存在一些分歧和误会。你也不要冲动,想当年我曾经跟你们说过,做人做事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谭铁军顿时愣住了,他心中升腾的怒火因为罗树林的劝阻而逐渐消失,悲愤之情却一点点地写在他的脸上,他绝望地叫道:“先生,我辜负了你的殷切希望,学生不才,让你失望了。”
说完,两人紧紧地握住双手。刘占元回头冲着身后的军统努了努嘴,几个手下随即凑上前,使劲把泪眼婆娑的罗树林和谭铁军掰开。
军统们分别按住两人,仔细地搜查他们的全身,就连衣领和袖子,双手的指甲都不放过。两人隔着仅有一臂之遥的铁栅栏彼此相望,谭铁军抹去了眼角的泪滴,呆呆地看着牢笼外面。
“孩子,你别怪他们。大家各为其主,彼此看开就好。冲动是魔鬼,就像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何况也不是他们把我打伤。”
罗树林平静地说道,他扬起双手,非常积极地配合军统们的检查。
谭铁军激动的情绪总算平静下来,他疑惑地问:“难道是鬼子的特务为了杀人灭口,想在你身上动了歪心思?”
“对,这道伤疤就是鬼子的杰作,幸好你及时发出了情报。”
罗树林掀起衣服,露出即将化脓的伤口。谭铁军看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惊叫道:“我的天,都伤成这样了。干嘛还不治疗?他们应该让你疗伤,我们一直在帮军统的大忙。”
罗树林摇头苦笑,“我没办法,他们也有苦衷。因为军统和中统,还有鬼子,他们都希望我早点死去,其中刘震天的愿望特别强烈。”
说完,罗树林热泪盈眶,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流泪?为了那些死去的同志吗?”
“不是,看到你还活着,我很激动,也很自豪……因为你没让我们失望,你做得很好。唉,咱们说点高兴的事儿吧?”
谭铁军强作欢颜,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是啊。你分享沿途的见闻吧?让我也高兴一下。”
罗树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他也跟我出来了。”
谭铁军脸上勉强的笑容愈发变得自然而真切,他甚感欣慰地笑道:“听到这个消息,我非常高兴!如果还有机会,我肯定跟他见面。”
罗树林赞许道:“他跟你一样,都干得很漂亮!”
常遇春大惑不解地望着站立旁边观望的刘占元,询问的目光示意对方,老家伙探视的时间到了。这里毕竟是牢房,可不是他们叙旧的咖啡馆。
刘占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没听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刚才两人的交谈,除了学生和老师之间的嘘寒问暖,在他看来都是一大堆废话。
常遇春走上前,拉了拉依依不舍的罗树林,催促道:“你们探视的时间到此结束,咱们赶紧出去吧!”
罗树林冲着牢笼里的谭铁军点了点头,艰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谭铁军并没有跟他告别的意思,只是一声不吭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