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占元望着落地窗后面自得其乐的罗树林,有些懊恼地叫道:“那老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喝咖啡了?他不就是一个乡巴佬吗?”
陆轩急忙解释道:“站长,你别忘了,那老家伙跟咱们的司令是旧识,十几年前他也是十里洋场里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他会喝咖啡,享受闲情逸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陆轩说到这里,刘占元才猛然想起搁在心里许久的那件令人惴惴不安的事情,他忧心忡忡地问道:“司令回电了没有?过去那么久了。”
陆轩一字一顿地答道:“司令还没回电,你先别着急。”
刘占元听了,开始烦躁不安地坐着。不一会儿,他如坐针毡地东张西望,干脆拉开车门,径直下车走人。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气呼呼地骂道:“他妈的,老子也想喝几口法国人的咖啡。咱们盯梢那老家伙早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人家早就经知道咱们跟踪他。凭什么他装模作样地喝咖啡,而咱们却坐在车里喝西北风?”
说完,刘占元愤愤不平地走向街头对面的咖啡馆。馆里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恹恹欲睡的顾客,他们百无聊赖地翻开手里的英文报纸。
刘占元找了一个靠近墙角的位置,拉过一张椅子,面对门口,动作生硬地斜坐下来。他所在的这个方位可以清楚地看清外面进来的客人和店里每个角落正在喝咖啡读报的顾客。
即使对方稍微有所动静,他也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得一清二楚。陆轩和几个手下你争我抢地坐在靠近刘占元旁边的座位。
躲在报纸后面的罗树林伸出半个脑袋向刘占元点头示意,他一点都不感到诧异。就像一个老顾客跟旁边的另一个老顾客打招呼。
打完招呼,罗树林又轻轻地抬起报纸,专心阅读。完全不顾及刘占元旁边那几个手下虎视眈眈的眼神,以及刘占元烦闷不安的神情。
“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咖啡?”
服务员面无表情地凑到刘占元面前,冷冷地打了一声招呼。与之前对罗树林热情洋溢的态度相比,他说话的口气看起来就像是在打发一个前来要饭的乞丐。
因为多年从业经验告诉他,看到眼前这几位目露凶光的神情,分明是来找茬,而不是来放松身心,享受喝咖啡的休闲时光。
“给我来一杯跟对面那老家伙一模一样的咖啡。”
刘占元歪着头,抬眼看了看咖啡馆的服务员,又瞧了瞧那边正在专心读报的罗树林,说话的语气显得非常粗鲁,跟眼前这个优雅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服务员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刘占元和他的手下,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陆轩看到服务员这么怠慢,气得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冲上去暴打一顿才解恨。
刘占元一把摁住手下的肩膀,低声愠怒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丈夫做事不能逞匹夫之勇,都给我坐下!”
陆轩悻悻地坐回位子,恶狠狠瞪着服务员远去的背影。罗树林一动不动地看着报纸,专注的样子就像一尊坐化的雕像。
刘占元心不在焉地坐着,他时而望着窗外纷飞的雨丝,时而盯着全神贯注的罗树林,脸上的神情犹如阴云密布。
罗树林就这样坐在那里看报纸,一时半会也不肯能跑到哪去。大约过了两分钟,服务员端着托盘来到他们面前,盘里放着几杯热气腾腾的浓咖啡。他放下盘子,抓起一瓶威士忌,准备搅拌。
刘占元立即伸手拦住对方,略带命令的口吻说道:“我们还有急事,不能喝酒,你不要加酒,只要往杯子里加糖就行。”
服务员顿时愣住了,他大惑不解地说道:“如果不加威士忌,这咖啡根本就喝不了……”
“少他妈的啰嗦,赶快滚开!”
刘占元动作十分粗野地推开服务员,因为对方挡住了他观察罗树林的视线。服务员打了一个趔趄,握在手里的酒瓶差点摔落地上。他看了刘占元一眼,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陆轩回头跟刘占元小声汇报自己看到的情况,“站长,刚才那老家伙阅读时事新闻,现在看广告。嘿嘿,你看他有多无聊。”
刘占元一边咄咄逼人地瞪着对面的罗树林,一边小心翼翼地端起桌上的咖啡。他似乎一点都不怕烫,一口气喝下大半杯,然后像个僵尸一样,纹丝不动地坐在位子上。
这时,罗树林忽然放低报纸,探出半个头,认真地瞟了刘占元一眼,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水杯,示意对方喝口水。意思表达到位之后,他继续低头看报。
陆轩十分警惕地抬头看了罗树林一眼,又转头看着表情古怪的刘占元,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情况?你咖啡里含有黄连不成?”
“他妈的,这咖啡不是一般的苦!真他妈的好苦!”
刘占元没好气地抱怨,他抓起桌上事先已经端来的水杯,仰起脖子,往苦涩的嘴巴里猛灌几口温水,才将那道苦味一股脑儿地冲进肚子里。作为一个从来不喝咖啡的城里人,这是一次多么难忘的体验。
此时,刘占元总算明白服务员为什么要往咖啡里添加威士忌和冰糖,他才恍然大悟罗树林敲击杯子的用意。
看到一个频临死亡的老头居然指点一个准备杀死他的青年,刘占元心里五味杂陈,他垂头丧气地叫道:“这杯太苦,再来一杯最贵的咖啡,让我好好地尝尝有何不同。”
罗树林朗声笑道:“咖啡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