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刘占元从人群里撵出来的家伙神色淡然,脸色平静得就像个没事人一般,看来他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们这种视死如归的状态,赵建国多么的熟悉,因为这是一种为信仰和自由而战的革命精神。这种精神坚不可摧,永远打不垮,即使付出生命他们也在所不惜。
他把头压得低低的,不忍直视他们那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神情。他知道这些人当中可能也有自己的革命同志,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势单力薄,爱莫能助。
刘占元依然不厌其烦地在人群中走来走去,那些被他列为共党嫌疑而撵出队伍的人,已经被他撂在一边。
他们进退两难,似乎在等待敌人的审判。很显然他对那些人早已失去兴趣。唯一让他感兴趣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些人人自危的家伙。
“副帮主,共党分子已经找得差不多了,也没见到几个像样的人。前面几个也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替死鬼,杀了他们也是浪费子弹。下面,咱们开始清查小日本鬼子的奸细。”
刘占元随口吩咐,张大民和几个手下奉命而行,他们十几双眼睛开始细致地审查还没排除干净的人员衣着和容貌。
日本鬼子的容貌特征跟蚂拐镇当地的居民差别不是很大,但是他们眼珠凝白,眉毛浅红,皮肤光滑。即使经过乔装和打扮,明眼人一看便知。刘占元虎视眈眈地扫视人群,人们还是那么泰然自若,静如处子。
他咬了咬牙,沉声静气地说道:“福井双雄,你小子打算在人群里躲到什么时候?在申城时,你可没少帮主子小林志野两肋插刀,冲锋陷阵,人送外号不死双雄。前两天,你带着两名手下来到这里。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人群里寂静无声,犹如一潭无尽的死水,微风吹不起半点漪涟。刘占元紧蹙眉头,摸了摸鼻子,搓了搓拉渣的胡须,目视前方,额头上扬,仿佛对天说话,“福井双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玩这种低级的躲猫猫游戏,有意思吗?就你那蹩脚的易容术也想瞒天过海,蒙混过关?你两边的假眉毛都快要贴到额头上了?你脸上涂的那玩意儿是石灰粉吗?”
话音刚落,安静的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站在队伍后面的那厮暴跳如雷,他使出浑身解数,拼命地推搡站在前面的众人,原本整齐有序的队列被打得一片混乱,由于外力的作用下,人们挤作一团。
那厮趁着他临时搭建,用来阻挡子弹的人墙尚未推倒时,慌不择路,撒腿就跑。他沿着马路大约跑了几百米,回头看到身后并没有人追赶,也没有人开枪射击。于是,他转头扎进夹在楼宇之间的破旧巷子里,试图通过走捷径的方式逃出蚂拐镇。他一边飞跑,一边随手捡起地上陈列的杂物向后抛掷,以此阻挡追兵。
一时间,他所经过的路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废旧的破箱子,有被人遗弃的鸡笼,也有横七竖八的木条。总之巷子里摆放的,他能搬得动的物品,统统地抛在脑后。
刘占元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狼狈相,满脸不屑地朝地上狂吐一口唾沫,“呸,这王八蛋跑得比兔子还快!特么地也敢叫不死双雄?这分明是一只贪生怕死的狗熊嘛!”
张大民望着福井双雄远去的背影,立即接过话茬,忧心忡忡地问:“帮主,咱们为何不追?如果再不去追,恐怕那只狗熊就跑了。到时候,恐怕咱们连狗毛都捞不到!”
“哈哈,副帮主大可不必杞人忧天,本座自会有安排。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猎人的手掌心!”
刘占元放声大笑,张大民尴尬地笑了笑。
福井双雄安然无恙地跑出了蚂拐镇,他站在高坡回头望着身后的街道上聚集的人群,眼前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沉默的大多数。他暗自庆幸自己刚从人堆里成功逃脱,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他心有余悸地走下路,远离小镇,往西北方向的原野而去,只要穿过前面的小树林,就可以安全地脱离险境。
行走间,他时不时警觉地向后张望,确定后无追兵之后,再继续前进。眼看距离前面的小树林越来越近,他喜出望外地加快前进的步伐,几乎忘却了饥饿与疲劳。他不停地奔跑着,十分欢快地越过脚下的沟沟坎坎,朝着申城的方向一路飞奔。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前方的林子里冲出两匹战马,骑马之人黒巾蒙面,身穿粗布长衫,全副武装,穿找打扮跟刘占元的手下无异。福井双雄吸了吸鼻子,然后下意识地摸索藏在腰间的西北短刀,做好进攻的准备。
那两个马匪策马冲到他跟前,二话不说,左右开弓,举枪速射,子弹仿佛长了眼睛,沿路追打目标。只有两条腿的福井双雄怎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儿,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尽管他采取了迂回曲折的战术,最终还是被对方的子弹打中小腿。他打了一个趔趄,摇摇晃晃险些摔倒,绝望而无助地转头看着不断向前逼近的战马。举起短刀,将要自绝身亡。
马匪见状,随即补了一枪,打落他手里的武器。福井双雄捂住流血的右手掌,跪倒在地,挣扎了几下,奋力爬起,继续向前移动。
忽然,马儿嘶鸣,凑到前来,一个马匪扬起绳索牢牢套住他的上半身,生拉硬拽地拖了回来。手脚受伤的福井双雄仿佛一只死狗随着跑动的战马淹没在滚滚的黄尘中。
马匪们拖着福井双雄路过**驻地的营门时,里面的士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