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攥着本子,一改往日猥琐而懦弱的模样,他挺直腰板,呆滞的目光瞬间变得阴冷而毒辣,原本说得十分地道的西北方言突然变成一口纯正的北京腔。
他大声喊道:“实不相瞒,我真实的身份是西北中统站长李肆,我有要事出关,这是我的证件,请你们行个方便,否则后果自负。”
李肆向警卫扬了扬手中的本子。正在营门口分发喜糖的营长赵大宝闻言,心里一惊,攥在手里的一把糖果顿时散落在地。他两眼发直,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个平日里畏畏缩缩的店主李肆,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肆并未等待对方前来查看他的证件,径直走进国军驻地的军营,营里的官兵们仿佛见到瘟神一般,纷纷闪退避让。
卡车司机笑脸相迎,满脸殷勤与献媚,他柔声说道:“站长阁下,车子都专门为你准备好啦!”
司机说罢,随手拉开车门,身子几乎弯成九十度角恭候。李肆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司机轻轻关上车门,上车启动马达。
李肆摇下车窗,冲着赵大宝招了招手,大喊:“营长,麻烦你老过来一下。”
赵大宝脸上的表情僵硬,肌肉在不停地抽搐,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
李肆不得不发出最后的通牒,他警告道:“如果你不听从我的安排,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从今往后,恐怕你在这里的好日子都没法过了。”
赵大宝只好硬着头皮,挪到李肆的跟前,就像一个准备接受审讯的罪犯。
“你不用那么紧张嘛!我只是让你捎口信,麻烦你转告马匪刘占元,把我的原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他,跟我斗,他还嫩着点!”
赵大宝频频点头,李肆摆手让他离开。
司机轻踩油门,车子扬长而去,卡车以每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在西北荒原上疾驰。李肆伸手从卡车后备箱的暗格里掏出一套崭新的灰色中山装,开始更衣。
卡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瞟了他一眼,开口说道:“站长,我们的损失不小,目前也只能跟踪一个目标了。”
李肆一边穿衣服,一边淡淡地回应:“这点损失也算不了什么!像独眼龙这样的笨蛋只不过是先生丢给刘占元的一块诱饵。再说蚂拐镇向来是先生并不看好的地方。因为咱们没有足够的力量跟军统抗衡,在每个地方都跟他们打这种无聊的持久战,咱们要打就打决战。”
“这么说,这次行动的目标锁定在申城了?”
李肆系上新衣服的扣子,肯定道:“对,竭尽全力跟踪赵建国。”
卡车疑惑不解地问:“军统早已放弃了他,转去跟踪他的老搭档罗树林。咱们为什么捡起别人吃剩的东西?”
李肆笑道:“军统那帮人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其实共党的密码本一直在他身上。到时候,先生自会在申城对付那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