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威之所以认定晋商银行游说了诚王,是因为他在离京前去看了林君弘,在新任内阁的提名审查完毕之后,林君弘就已经就职元老院,在完成了第一项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立法工作后,进一步就是准备完善金融法,主要是涉外贷款。
只不过这项法案涉及层面太多了,也需要区别对待,比如日本的内战,这些年消耗太大逐渐消停,前些年打的热闹时,帝国各类资本深入其中,贷款给幕府和诸藩,合作方赢了,自然盆满钵满,输了那就是输掉了裤衩,而输赢很大程度有帝国从中的调停。
当幕府占据优势时,帝国就会加大对西南诸藩的军事援助和军火供应,而西南诸藩联盟过于强势时,帝国就会挑拨他们的联盟关系,甚至往琉球乃至九州岛增兵,为了限制日本,就要维持其分裂,平衡其国内各派,因此帝国除了与日本的天皇友好依旧外,从不在幕府和诸藩之间选边站,而国内的金融财团为了不做赔本买卖,就想逼着帝国表态,由此也是闹的焦头烂额。
但是在日本,无论各财团如何行事,都不会改变帝国平衡日本的大局,可是在某些地方就不同了,自从安南国向帝国俯首称臣,成为外藩,与帝国关系正常化之后,就一直试图统一整个越南,这当然不可能被帝国接受,但是安南在港城、广州和海口等地四处借贷,扩建军队,打破了地区的军事平衡,虽然帝国发现的晚,向传统的友好国家广南派遣了舰队和陆战队,并且授意九龙公司支援广南,但终究还是百密一疏。
原本以南下广南统一全境为目标的安南国在无法达成目的之后,索性直接北上,灭掉了割据高平多年的莫氏政权,让帝国吃了一个哑巴亏。
从那时起,帝国就意识到金融法律上有漏洞,但是这个漏洞没有补上,原因很简单,虽然安南国的野心被扼杀,但安南国兵强马壮却已经成为现实,所以广南、老挝随即扩充军备,引发连锁反应,暹罗和缅甸也随之而动,扩充军备需要钱,钱从何处来,还不是向帝国借款。
这个时候,谁愿意用法案的推行来影响商人发财大计,就算皇帝也愿意借助这股子春风控制中南半岛上的主要国家,结果修补金融法案就不了不了之,最后还是官僚主义的老把戏,成立一个新的机构来解决新的问题,因此隶属于帝国银行的金融审核厅就诞生了,商人、官僚皆大欢喜。
但是这个审核部门是报审而非监审,只对主要上报的贷款方案进行审核,而不去主动监督,显然也是个摆设。
而对现有的金融法案最反对,且支持修改的就是海外的殖民地各方,无论是海外行省还是殖民公司都是如此,因为某些利益熏心的财团已经开始影响当地的秩序和殖民地的扩张,槟城银行就曾贷款给锡兰岛上的泰米尔王国,使得当地安全环境极度恶化,帝国设立在马斯喀特的地方官员也举报,入驻当地的财团竟然私下向原来的马斯喀特苏丹贷款和提供火器。显然只要利润足够,商人是可以出售绞死自己的绳索。
但这还是在帝国土地上发生的事,在殖民地,一切就更为混乱,非洲开发公司就曾对一些帝国商人进行过暗杀,原因就在于他们向公司的敌人提供贷款和军火。
不管怎么说,原有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无关痛痒的,但现在不同了,晋商银行如果把这一千万贷款给了奥斯曼帝国,那么原定的方针就会直接被摧毁。一千万改变的不仅是地区局势,还有帝国的外交方针。
李君威知道这一点,晋商银行也知道这一点,他们选择两条腿走路,一条腿就是徐邦延,原本要游说裕王,而第二条腿则是游说元老院,进行金融法案的修订,两个办法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帝国朝廷同意这项交易。
李君威思索之后,对徐邦延说道:“你这件事,不能不说,但是也不能你见了皇兄之后说,这很不合规矩,这样,等皇兄祭黄帝陵回来,我先替你说,让皇兄那边也有个准备,心里有了主意,再见你也不迟。”
“有殿下帮草民通联,草民没什么可担心的,一切全凭殿下安排。”徐邦延笑呵呵的说道,转而又说:“殿下,我们晋商素来支持帝国的大政方针,只是前些年不得其法,一直到殿下西征,开疆拓土,才有崭露头角的机会,所以晋商上下无不对殿下感恩戴德,所以晋商银行准备了半成干股,孝敬殿下。”
李君威见他拿出了股权文件,瞧了一眼,微微摇头:“我这个人贪财归贪财,但那是年少时候了,身为皇子无忧无虑,又不爱政治,总归要找点爱好吧,可是这些年,不论太上皇还是皇兄,赏赐太多了,我花都没处花,再多的钱,在我眼里也就是个数字,没有意义。
我知道你的想法,觉得朝堂有人好办事,可你也知道,我在申京没差事,帮不了你们许多的。”
“不不,这只是答谢殿下多年来的提携。”徐邦延笑呵呵的说。
李君威摇摇头,知道这就是个说辞,却也不拆穿,直接问:“今天是几号?”
“七月初七。”徐邦延说。
李君威点点头:“好日子呀。”说着,取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先是在那股权书上画了一个对号,然后直接用墨水涂抹了左手的中指,在上面印了一个不那么清楚的黑纸印。徐邦延在一旁看着,实在觉得这不合帝国合同法的规矩,只是未敢说话,还以为裕王是为了避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