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说明一点,目前双方都是独木难支,必须守望相助才能保得舟山一隅,可还同意?”李明勋问道。
黄斌卿和朱以海都是点点头,李明勋道:“那既然如此,双方都要有落脚之处,我是这样想的,舟山本岛还是给黄将军,其余岛屿给监国阁下的部署,另外沈大人的兵马迁到舟山。舟山渔税双方各半,如何?”
“可以。”朱以海第一个表态,他现在第一个想法是上岸,虽说舟山本岛最富最大,但岱山岛等几个岛屿也不少,能得到多少地盘都是赚的。
“这是不是对我太过不公了!”黄斌卿咬牙说道,一下丢了大半地盘和一半渔税,他哪里情愿。
李明勋道:“我话还没有说完,除了方才的条件,我社团会在舟山开一商馆,也是浙江沿岸唯一的商馆,仿香港例收税纳租,但所有的收入都归黄将军,如何?”
黄斌卿想了想,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迟疑片刻之后,道:“本官需要李大人还应我一个条件。”
李明勋道:“请讲。”
黄斌卿说道:“我希望你们社团能在舟山驻兵筑城,三五百人规模即可!”
李明勋明白了黄斌卿的意思,他一方面希望自己的驻军作为定心丸,真是发生火并,他打不过也能受到保护,另一方面也不希望驻军太多,威胁他的地位。
“可以,就作为商馆护卫吧。”李明勋点点头。
黄斌卿重重点头,不再言语,李明勋再看向朱以海,朱以海颔首微笑,李明勋道:“那这件事就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会派遣几个观察员到诸位军中,监督诸位移交防务和战船、士卒,若有任何难题,一并找我商谈便是,切勿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情。”
到了这一步,在朱以海下手坐着的那群文官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实际上,这种谈判辩论是他们的强项,却一直未曾说话,是因为朱以海来之前已经交代了不让这群人参论此事,说白了,今日李明勋这个和事佬本身就是由沈廷扬把李明勋和鲁监国串联起来对付黄斌卿的,虽说提前没有商定具体条款,甚至李明勋和朱以海没有见面,但多少心里有底,李明勋肯出面的唯一要求就是让文官们闭嘴,省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朱以海起先有些担忧,但今日的结果却是出奇的好,他第一次感觉,原来离了这群老家伙,事情反而变得简单了。
朱以海的首辅熊汝霖轻咳一声,说道:“如今清军尚无水师,倒也不担心舟山有失,但舟山不过弹丸之地,这半月来已经涌入兵马上万,百姓三万余,实在是供养不起,不知尔东番可有良策献上?”
李明勋眉头一挑,坐在那里,微笑看了看熊汝霖,眼神温柔的像是看一个智障,他直接说道:“没有。”
这话一出,熊汝霖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茬,而朱以海和沈廷扬的脸上挂不住了,黄斌卿抱拳微笑,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忽然,李明勋身边的乌穆笑了,他哈哈一笑:“我跟着我家主子走南闯北这些年,什么样的鸟毛臭蛋都见过,却是未曾见过你这般模样的,自己穷的当裤子了,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似我家主子欠了你钱似的,舟山兵民你们供养不起,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们何干,别一副我们就该帮你们的样子,真是恶心。”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文官个个站起,指责起来,其口诛笔伐的样子,活脱脱要吃人一般,李明勋笑颜应对,端起茶杯,细细品茶,好似他们骂的不是自己,对于这等认不清自己的现状,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李明勋向来不会用热脸去贴冷屁股。他知道,这种人给他三分颜色,别说染坊,连大海都能染上色。
朱以海有些无所适从,他早就耳闻李明勋不愿意和酸腐文人、东林士绅打交道,却不曾想连必要的颜面都是不给了,早知道李明勋如此‘不识大体’,他就不只是让这群文官不发言了,甚至连进岱山寺都不会让他们进。
“监国阁下,若是再这般胡搅蛮缠的话,那今日就算了吧,来日再行商讨。”李明勋作势要起身离开。
黄斌卿冷冷说道:“鲁王殿下,李大人为舟山宁定,出钱出人,做事公平,殿下的下属若还是这般不识大体的话,那请便吧,方才达成的协议作废!”
眼瞧着大好局面立时崩溃,朱以海如何愿意接受,但站起身,也是不好说什么,饶是他有几分能耐,也是不知怎么办了,一方面自己有求人家,一方面,这些文官是自己的基本盘,哪个都得罪不得,无奈之下,他只能求援沈廷扬。
沈廷扬更是无奈,他、沈犹龙、曾樱,也是缙绅出身,偏生就是能和李明勋打好交道,就是那群不知死的,打心里瞧不起人家,自己落魄的穿露腚裤子,偏生还嘲笑人家华衣不和礼制。
“熊大人,诸位先生,今日本是各方坦诚相待,共商御虏的好事,若诸位胡搅蛮缠,目中无人,惹出祸事,那你们就是大明朝的罪人!”沈廷扬索性也不当老好人,对着那群文臣就是一阵痛斥。
文臣们也是有苦说不出,大明朝几百年了,何时有过这种局面,武将、外夷、监生在朝堂纵论国事,自己这等出身江南名门的正牌进士却是连话都说不得,大明朝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做主了?
李明勋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看着沈廷扬和一群老家伙吵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