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存仁感受到的只有轻蔑,满达海那待遇虽然开创了合众国与满清战争的先河,但着实不高,且不说并不独立的旗权和军权,就连封赏都是不高,只有一千五百户,也就相当于五个牛录,一甲喇的人。就这等封赏,还要自己杀顺治的脑袋去换!
这还不算,这封信里根本没有谈及计划和配合的问题,甚至连保证都没有,就是让自己提了皇帝的脑袋去换,至于这个过程中能不能保住性命,东番是根本不管,好像顺治皇帝的脑袋是水果摊上的西瓜一样,伸手就能提起来。
“你们不给老夫活路,就别怪老夫了!”张存仁思索了许久,忽然咬牙喊道,他唤来自己的管家,说道:“去,给行宫里的递牌子,就说我求见皇上。”
只用了半个时辰,张存仁如愿见到了皇帝,为此,皇帝推迟了几个随征大学士的求见,这足可见皇帝对张存仁的器重,张存仁走进房间的时候,顺治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块湿巾捂着脑袋,却已经看着书案山的奏折,空气中的佛香很重,但张存仁知道,这是皇帝在掩盖药味。
“张卿来了,来人,给张卿赐座。”顺治抬起头,看到跪在地上的张存仁,微笑说道。
张存仁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最终还是坐在了小凳子上,他已经七八日未见皇帝了,虽然眼前这位年轻的君主依旧有些虚弱,但是精神头却是好了很多,战事越发危难,皇帝的斗志却越发高昂,全然没有了刚出京时为情所困的模样,年初遭逢‘加冕’那等国耻大辱,皇帝连出家的事情也不提了。
或许那句俗话说的对,人都是逼出来的,身处险境,又逢大清生死存亡,实在没有空间给皇帝矫情,呕心沥血励精图治尚无十足把握力挽狂澜,更不要说颓废无为了。
对于张存仁,顺治是满意的,如今清军能在山东支持这么久,靠的是什么,不是那些八旗精兵,也不是绿营大军,而是这设计精妙,坚固异常的大营,是张存仁积攒多年的军粮,也是他经营许久,得本地士绅相助而获取的人力。而且相比其他束手束脚的八旗权贵和那些只会拼命的莽夫,张存仁也更有主意和才干。
就拿此次罗托率领的江南援军在鲁南被劫来说,是张存仁力主东进,试探东番虚实,牵扯其兵力,然后趁机大抢掠武定、济南、青州和东昌四府夏粮,才让青州大营暂渡难关,不然,城内存粮连十月都是到不了的。
顺治待张存仁坐下,面带忧色:“张卿,罗托三日之中五次来报,说东番主力围困临清,日夜攻打不休,临清只有八旗一万五,绿营一万,若不得青州支援,怕难支撑十日,对了,济宁已经城破,滞留那里的八旗,自杜兰贝勒以下八旗五千余,或战死,或坑杀,或被俘为奴了。”
张存仁心中早有计较,说道:“皇上,临清城防,莫不要说十日,便是一个两月也不会被攻破,奴才以为,东番日夜围攻,只是请君入瓮的计策,逼着我青州派遣援军,他们也好围点打援。”
顺治叹息一声:“朕何尝不知这是东番阴谋,可罗托麾下国族上万,断不可弃,而青州又缺临清之粮,若临清城破,那青州断难支撑过今冬。”
张存仁小心问道:“皇上,勤王之事情,可有回应?”
顺治脸色打坏,手中的笔狠狠砸在桌子上,骂道:“洪承畴在湖广百般推诿,吴三桂在西南不肯离藩,岳乐虽然有心,但若是勤王,则两浙必失,江南亦会崩局,且江宁、杭州两大营的绿营将领已有私下串联之举,若是岳乐强逼,怕会生出事端来。”
说着,顺治声音艰涩:“南方士绅已有异心,怕是坐山观虎斗,想得渔翁之利啊。”
张存仁早已知道会是这般回应,实际上,他比顺治知道的还要多一些,张存仁问:“那几位议政大臣和大学士是怎么说的?”
“有人主张离开大营,后撤临清,与罗托合股,也好就粮。也有人主张全力东进,与东番决一死战。”顺治淡淡说道:“争来争去,也没有个好主意。”
张存仁知道,所谓好主意就是有胜利把握的主意,后撤临清这个主意实际就是逃跑的主意,先退到临清,再退回直隶然后是北京,东进则是拼命的主意,也就是想趁着有把子力气,杀出一条活路来,但无论哪个主意,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顺治看着张存仁,发现他几番抬头,却是欲言又止,于是说道:“张卿可有其他救国秒法?”
张存仁一副下定必死决心的模样,直接跪在地上,叩首大呼:“奴才有一万全计,可保青州大军主力无虞,但却有损八旗国族利益,可若不说,实在是不忠不孝之举,奴才恳求皇上恩准奴才上奏,若......若冒犯天威,恳请皇上看在奴才二十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绕过奴才家小,奴才.......。”
说着,张存仁竟然是哭了起来,一副冒死奏陈的忠心样子,顺治愣了一下,起身走到张存仁面前,扶起了他,握着张存仁的手说道:“张卿是忠诚,朕是知道的,你是为大清筹划,朕如何怪罪于你呢,说便是,朕绝不怪罪。”
张存仁擦了擦眼泪,又是感激涕零的谢恩,才是说道:“奴才以为,东进西撤都是死路,与其拿着祖宗基业和国族血脉去拼杀,不